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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苏醒(三)
姗姗来迟的人儿就像绽放的烟花在释放最后一次美丽,越是炫丽,越是寂寥。迟迟不肯燃尽最后的灰烬,等待狂风横扫之前的平静。
小规模的骚乱一直在持续着,偶有莽撞者闯进禁地,被噬魂切瓜剁枣似的斩成几段,血肉横飞。人,还是那个人,却更像是一个魔。痴狂地ShaLu,以阵杀人,以威杀人,每一次动静之后便有大片大片地残骸。手起棒落,只为守护最后的温暖,龙有逆鳞,触之即死。那九天之上的神啊仙啊,为何要冷眼旁观,不肯施舍一点点的怜悯;那九幽之下的魔又或灵,坦然地张开怀抱,迎接新生的冥婴,你究竟是去是留呢?
怒火唤醒了嗜血的悸动,如蛇一般的殷红信子从紧握棒子的掌心,一路烧到噬魂的顶端,仿佛只有无尽的鲜血才能浇灭愤怒的魔焰。天依旧那般的湛蓝,飘逸着些许的阴霾,地上涌动的是绚丽耀眼的血色,蓝的精湛,黑的倾心,红的夺目。共同绘制了一副流动的画卷,点缀着这片苍茫的大地。
心魔催生的魔焰随着鬼厉的愤怒,越发地恐怖,自棒端延伸.出一条三尺的火舌。如今的噬魂正像是一条挣脱缰绳的八荒火龙,风生水起,咆哮域内,盘旋着俯视众生,杀机昭然若现。那是一双黑色的深不见底的魔眼,看一眼便会堕落。呼吸凝重的比龙息还要悠长,一起一伏,透着难以名状的压抑。入魔者十之八九便会迷失在欲海之中,沉沦、无情、更无悲喜,只知ShaLu,没了自我,成为魔神的仆役,直到海枯石烂,才有望重拾过往。如果说八荒火龙带来的是毁灭,天翻地覆,人间末日。封印在地狱的魔龙,只有无上狂逆,不甘蛰伏。当年魔龙为祸九幽,十王联手将其封印,放逐在域中天,就算是阎罗天子也不能令其低下高贵的头颅,花了上百年的功夫,终是一无所成,久而久之,谁也记不清它了。除了地狱偶有倒霉鬼被龙息活活烧死,招致岩浆汹涌,鲜有人还记得那段过往。
每沉沦一份,便与魔龙亲近一份,在不知名的情况两者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杀、杀、杀……回旋在脑海中的只有杀意,杀的越多,手法越娴熟,随手变阵,幻生幻灭,血海云翻,浪里白条,阵法衍变的频率与噬魂的动静达到了一种极致。
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格外地娴雅,风轻云淡,酝酿着一场更大更壮美的奇观。此时此刻,只有噬魂才是唯一的玉蝴蝶,扇动着翅膀一点点的破壳而出,山海纵然辽阔,还有沟壑相伴,江河虽然奔腾不息,也有礁石敢遗世独立,迎着浪潮,知难而进。这一刻,能让众人眼前一亮的是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眼高于天的诸王,各有所虑,权当是新奇,谁也没有记在心上。等待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慢,很慢,很宁静……
当另一群天人、妖族、僧侣逶迤蛇形出现在天地交汇处的一线天时,众人期待的宋帝王总算是来了。远远看着,就像满天的花满天的云,红霞片片,白云朵朵,色彩鲜明,踩着韵轻灵地近了近了,怎么看都不像前来驰援的,更像是游山玩水,摘一片飞花,淌一溪流水,好生惬意,好不自在。远离了战火的洗礼,完美的支离破碎,弱不禁风。
府君只觉心头一口闷气呛住了心眼,一口腥甜的血浆涌上,烫的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未战见红,大是凶兆,硬是憋住又咽了下去。
终于,这一行人慢慢靠拢了过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宋帝王满脸羞愧,哆嗦着慢慢道:“府君,我来迟了,我……我……”哽咽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说下去,辞不达意,泣不成声,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来了就好……就好……”
剑拔弩张,这场酝酿已久的大战终于开启,随着双方的阵型的变换,战火从心间烧到了旷野。两股洪流不期而遇,憋足了劲儿交织在一起,刀光剑影偏飞,欢喜与鲜血一起飞扬,法术与符咒遍地开花,各施绝技,狠狠地撞击、分开,等待下一次的血肉横飞。血,流干了,梦才能醒;泪,淌不尽,究竟伤了谁,只有不断发出的声响似乎才是这一切的主宰,活着的死了,死了的不能瞑目,不管是哪一方注定有人要长眠于此。
天上的云,风吹散了,复有还原;人的血,流干了,只有白骨一堆。成千上万的人头攒动,将冰墟挤得水泄不通,急于赴死的勇士不知疲倦地涌进油灯中,去做那一剂燃烧的灯油。最初的那些跳梁小丑侥幸逃走了一部分,大多数的不是倒在了噬魂之下,便是成了冥将旗下的枉死魂,终究没人逃得了。
亮堂的冰墟很近变得迷幻,平滑如镜的冰墙在照不出人影,一阵一阵的震颤让厚重的冰柱清减了不少。孤独的灵魂让身体战斗,冰冷的眼神使对手颤抖,鬼厉陷入疯狂之中,扑上来的阴兵一批又一批,层出不穷,以阵掠阵已经震摄不住群狼了。手腕僵硬地比冰冻的琉璃还要脆,不知道什么时候应声而断。灵力快速地消耗,还不等恢复就干涸地榨不出一滴来。身心处于极大的疲惫,防线正一点点地回缩,就像弓弦被挤ya地张圆了,而他就是圆弧上的一个点,全线崩溃是迟早的,形势从未严峻到如此地步,凶险万分,千钧一发。再怎么拼命、再怎么不甘、再怎么哀号,无济于事,结局早已注定,只等迟与早。
凡是不能着力的地方就是命,而今他能认命吗?乱,那就更乱一点吧!九幽之下的魔啊,我愿终生侍奉您,成为您忠实的仆人,你若想饮仙灵之气,我便拧下神的头颅;你若不甘为魔,我便挫骨扬灰,毁了诸神的神格,奉您为王。从此但凡称圣称王者,杀!但有违您意者,屠!但有天地审判,灭!只求您垂怜,救救……救她吧……
发自心底的声音想那独立于三界之外的域中天逸散,一道一道一道一道传向恶魔的深渊,试图唤醒那些被天地唾弃的弃徒,从封印中打开空间的缝隙。微弱的、持续的、偏执的扩散……
天地,自始自终,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肯施舍一点怜悯。九天之上,九幽之下,似乎都抛弃了他,只有心中的热血依旧滚烫,手里攥着的噬魂棒一直颤动。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冥王的大军照旧猛攻,没有间歇的停滞。活着,走投无路,还有枉死一途,当你发现,连死都成了奢望,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挥动的越来越慢,被扫中的阴兵尖叫了几声,冲过了边界,残喘着匍匐前进。一方面攻击新晋的敌人,一方面补上一招,穷于奔命。崩溃就在一念之间,当又一批阴兵穿过边界,拉满的弓弦终于应声而断,月盈则亏,从鬼厉完整的心田硬是啃下一块。一口一口嚼着他的血肉,甘甜如琼浆,义无反顾、理直气壮地洞穿灵魂,践踏着他曾守护的一切……绝望之后,会是什么?连心都没有的人,还会痛吗?连魂儿都支离破碎,你还愤怒吗?
冥冥之中,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境地,无边的静,无尽的黑暗,万千风月汇成了一个:寂!据说域中天有一座城池:欢喜城!哪里是天人向往的永恒之地,长眠于此,灵魂便能得到安息!若是还得不到安心,便会转化成冥灵,自我放逐,不敬天地鬼神,与整个世界为敌!只有他们才能从寂之道悟出生之道,最终升华为灭之道,破域而出,沦为真魔。有了生的希望,再生生斩灭,那需要怎样偏执的疯狂?若是一般的邪魔外道、宵小之辈都能称魔,那这世上便没有真魔了!
光阴流逝的很慢,似乎又很快,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下,他周边的阴兵也同时陷入了空寂,时间仿佛永远地定格在这一刻!
阴兵冥将各自为战,自发地冲击着天人僧侣的阵地,烟花的壮美凝成一阵流星雨,悉悉索索地划过天际,为清空增添了不少色彩。不知名的妖族腾空飞翔,张开的双翼掀起阵阵飓风,刮得狼烟卷卷,遮天蔽日,地皮薄了几层。沟沟坎坎、贫瘠与富饶一下子都LuoLou出来了,阴谋权变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殿堂。千百年的雨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把这片土地上的新仇旧恨、恩恩怨怨切割的支离破碎,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他们顽强而又偏执地生存,而今朝终于猛烈地碰撞,太多的苦难说不清道不明,这片土地它知道,一直都知道,回旋地风刃就像扉页一般将过往都翻开了,一一漂白,忽然之间有了种苍凉感,辜负了这场风花雪月。
山精树怪、草木之灵,仙人与妖孽、冥将与天人,无妄地卷入了这场纷争,在冰与火、正与邪不知所谓的名头下激战、厮杀,谁对谁错已经无从分晓,唯有杀死面前的活物才是重中之重。府君既不悲愤,也无欢喜,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露出深深地悲哀。在诸王面前下面的都是小打小闹,血雨腥风不过是鼻子底下一声喘息,真正的战局只在几人之间,从来如此,只是芸芸大众不明白。
平等王刚要动作,秦广王、楚江王两大巨头联袂而至,一左一右包抄过来,笑意虽浓,杀意不减。“今日有我们兄弟饯行,轮回路上好走,也不枉这一世!”
眉梢一挑,就那么悠然地停止了动静,双瞳剪水,明亮而又刚毅。盯着秦广王一举一动,淡淡地回了楚江王一言,“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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