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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的思想普遍被舆论控制。而报纸上充斥着华人地种种不卫生、不讲道德,破坏自由经济体系的报道,中国的思维方式和美国又有非常大的不同。中国人普遍不愿意和美国主流社会交流,华工们更是希望在美国赚到钱就回国去,即使是富裕的中国人也是从来不发出声音的,他们只会敲诈同胞身上最后一个铜板。所以,美国公民就以为中国是个非常落后而且道德沦丧的国家,华人是比黑人更劣等的民族,这就是《格力法》能够顺利在加州议会和联邦国会通过的原因。”
康格侃侃而谈,庄虎臣越听越不是味道,美国在西部开发地时候。缺乏劳动力,就到处招收华工,等到铁路修完了,华工就没用了。随着美国经济的衰败,针对华人的憎恨被州长约翰-彼格勒政治化,他将美国的不幸归咎于华人苦力和186年和1869年间签约建造中央太平洋铁路的华人劳工。
政客们都会这一套,一旦国内出现问题,不是想办法积极解决,而是将祸水推到某个种族或者某个阶层。引开公众的注意力。犹太人在世界上几千年的苦难,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现在轮到华人了,犹太人是因为没有祖国被人欺负,而华人是有祖国也不起作用。
白人的种族歧视固然已经够可恨的,而那些对洋人奴颜婢膝,却对本国穷人敲骨吸髓地富裕华人就更不是东西。在庄虎臣的记忆里,直到一百年以后,在欧美国家的华人黑帮。也只敢欺负华裔。对白种人连毛都不敢碰一下。
康格又倒了杯酒喝下去,苦着脸道:“其实。美国和其他通过排华法案的国家,都明白华人对于这些国家的利益巨大,《纽约时报》就认为,美国应该是全世界人民的收容所,决不应该因为克勒特人(指反对华工最力的爱尔兰工人)不喜欢这些蒙古种人,我们就也表示不欢迎。哈佛大学的教授拉菲尔-庞贝利就呼吁美国人民应“从国家的朝日初升地清晨,向迷雾笼罩着地未来看一看,要看到华人移民对美国未来的巨大利益。”工厂主就更喜欢华人了,因为华人又勤劳又便宜,而且从来不参加工会和企业家捣乱
庄虎臣听着差点晕了过去,原来排华法案地急先锋就是“工人阶级”和工会,爱尔兰工人在工会的暗中组织下,对华工实行暴力攻击,美国、澳大利亚政府有时甚至不得不出动准军事部队才能镇压下去,以解救那些侥幸没有伤亡的华工。而那些雇佣了华工的企业主,则被激进的工人组织妖魔化为“民族败类”,甚至受到了“盎格鲁撒克逊种族保护委员会”之类激进的恐怖组织的暴力威胁。
而恰恰这个时期,德国和俄国看见日本的崛起,深深的忧虑一旦拥有巨大人口优势和资源优势的中国和已经掌握了新技术的日本联合,必将让西方白人对世界的统治体系土崩瓦解。就在这个时候,日本干出了最不明智的举动,发动了甲午战争。
就在三国干涉还辽,满清朝廷对德国、法国、俄国感恩戴德的时候,威廉二世下令德国画家克纳科弗斯,绘制了一幅油画,作为国礼。赠给了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并且大量印刷,成为欧洲历史上最为家喻户晓的“艺术宣传品”。
这幅油画地名字就叫做《黄祸》,画面上,乌云密布,烈火熊熊。一个菩萨(指日本)正骑着一条巨大的火龙(指中国),从悬崖那边飞奔而来,这边,一名天使(指日耳曼民族)正手执闪光宝剑,在欧洲各民族的簇拥下,发出了呐喊:“欧洲各民族联合起来,保卫你们的信仰和家园!”
为了将中国与日本之间的仇恨更加深化,德国和俄国在中国、日本间开始了合纵连横这一套,而此时正沉浸在甲午战争失败的悲痛和屈辱中地中国。很需要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即使这个怀抱来自金发碧眼的“西洋鬼子”。
当李鸿章出访欧美各国时,他颊骨中残留的那颗日本子弹。不断地提醒着他: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中国龙是准备将北极熊当做兄弟来看待的,作为李鸿章出访的首站,俄国上演了“加冕典礼搭台、中俄盟约唱戏”。李鸿章多次受到沙皇接见,有时完全是极度机密的会谈,只有沙皇、李鸿章及担任翻译地李鸿章之子李经方三人。而在对日的同仇敌忾氛围下,大清国那些从来难以形成共同意见的洋务派和保守派,第一次唱响了同一首歌,翁同在日记中说:“联俄结俄之事。同已视为必然。”
和李鸿章政见一直不和地张之洞、刘坤一也都纷纷要求接好俄国,对抗日本。在李鸿章离京前,翁同居然登门拜访了这位政敌,密谈联俄大事。而李鸿章从俄国所发回的所有密电,均由翁同与张荫桓亲自译码,连军机章京都不能经手。另一政坛大佬张之洞也认为,遍看列国,只有俄国能“立约结援”,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中俄密约》在友好气氛中迅速地签订下来的。“黄祸论”在那一时刻,矛头指向只是日本。
德国人则采用了一种更为简捷、“技术含量”更低的方式,展现了自己的好恶:参加完沙皇的加冕典礼后,中日特使李鸿章和山县有朋几乎同时到访柏林,一个受到了国家元首级别的最高礼遇,一个则备受冷落,甚至因此令德国的反对党对政府发出怒吼,认为政府的“厚中薄日”是一大错误。
德国人对李鸿章地关照可谓无微不至,安排他下榻于著名的恺撒宫。“凡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莫不投其所好”。甚至连他喜欢抽的雪茄和喜欢听的画眉鸟都事先安排妥当,寝室内高悬他本人及“铁血宰相”俾斯麦的照片。以示敬重;他在向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及其皇后递交国书后,德皇夫妇还专门摆设国宴,隆重宴请中国代表团,并亲自陪同李鸿章观看军事操演;德国首相、外交大臣等轮流宴请代表团;德国各报不惜篇幅地描绘了中国“首相”、“副国王”的各项行程……
德国记者拿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差别去问山县有朋,这位日本政治家只好自嘲说:“中国毕竟是大国嘛。”
李鸿章老官僚,熟知这一套,他本人其实很清楚,笑脸相迎的背后,无非是“合纵连横”的利益考量而已,他在奏折中指出:“今合五洲强大之区,俨同七国纵横之局,为从来所未有,实交际所宜隆。”
庄虎臣自诩是对各国地外交政策比较了解的,现在也听的头昏脑胀,排华法案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背景,有种族之间的纷争,有国家利益的交织,居然还有阶级斗争。而甘军和日军在东北战场上的胜利,更是加剧了西方的恐惧,美国、英国民间现在居然对一直仇视的俄国抱有了同情,这让不遗余力遏制俄国地两国政府很是为难。
而德国威廉二世皇帝在战争爆发前就曾经忧心忡忡地给尼古拉二世写信:“两千万至三千万受过训练的中国人,由6个日本师团加以协助,由优秀、勇敢而仇恨基督教地日本军官指挥,这个前景默察起来是不能不让人焦虑的。”
庄虎臣不由得对威廉二世的想象力表示佩服,两千万到三千万?自己仅仅出动了不足十万军队,已经快要把荷包掏空了,数千万大军靠什么武装?难道喝西北风?
庄虎臣看着康格,认真的道:“康格先生,我希望您能够在公使任期结束后,给我做顾问。”
康格笑呵呵的道:“当然可以,我喜欢中国,在这里没有那么多讨厌的记者,白人受到国内不可能享受到的优待,不过最重要的是您可以给我多少钱?”
“那要看您能为我做什么。如果一年一万两呢?”庄虎臣对洋人的习惯也非常清楚,不谈钱就不正常了。
“一万两?太少了,据我所知,贵国的官员都是非常有钱的,如果只给一万两,我就天天给您唱颂歌。”康格摇头晃脑的道。
庄虎臣大有同感,颂歌是最不值钱的,花一万两听颂歌实在是不合算。
“两万!“
康格眉开眼笑道:“那我会成为您忠实的伙伴,我会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
“三万!”
康格的眼珠子瞪圆了,结结巴巴的道:“三万?如果是那样,恐怕我会成为您最讨厌的人了。因为,您会听到很多让您难以入耳的语言。”
庄虎臣苦笑了一下,听挨骂居然是最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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