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卓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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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卓宁的消息――

另一边的孟飞雨，看见站在顾若面前的女子，当下脸色大变，低声和莫延说了句什么，也快速的往这边跑过来。

――

“顾小姐，我是余静芳，来找你，是为了卓宁！”眼前的女子，有些憔悴，有些冷寞。

“什么事？”顾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心里却早已慌乱、惶恐不堪！

这张脸，她只见过一次，可那个镜头，在初分手的一年里，几乎夜夜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又怎么可能忘得了？

更何况，后来飞儿也找过她的资料来给自己看，所以对她――顾若不仅仅只是认识，更是熟悉的！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再次看到这个女人，似乎，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平静与淡然――或许是当年爱得太深、或许是当年伤得太重、有些记忆，在封存的时候，便似没有一般！而一经打开，便铺天盖地而来。

“我想――请顾小姐去看看卓宁。”余静芳看着貌似平静的顾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是，既然来了、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她，必须得开口、必须求得她去美国――她不能让他带着遗憾而去！

“他？怎么啦？”顾若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低低的问道。能让她抛下自尊，来找她这个前女友，会是什么事情？

“胃癌晚期。”余静芳低低的说道，面容很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顾若的脸色一片苍白，猛然抬起头，无意识的伸出手抓着旁边的柱子，这才稳住自己的身体――胃癌！这个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医学名词的词语，怎么能和那个阳光的大男孩联系在一起？

一瞬间，所有的恨、所有的痛、所有的惶恐、都被这两个可怕的字眼所带来的惊惧和不可置信所代替。

“医学上的原因有很多，对他来说，大量的烟、酒的摄入、长期的饮食不规律、极度的情绪忧郁，可能都是原因。”似乎久病成良医，余静芳说起来，如背书般流利，声音平静而刻板。

“烟？酒？忧郁？怎么可能？你们婚后，出了什么事吗？你说的，真是卓宁？”顾若低声问道。

那个阳光大男孩，怎么可能与烟酒这些东西沾上边，而才结婚两年，怎么会极度忧郁？

余静芳的所有说辞，都让她无法与她心目中的那个卓宁联系起来。

余静芳抬起眼，静静的看着她：在卓宁被悔恨一点点蚕噬健康的时候、在自己被后悔一点点折磨得老去的时候，这个女子，依然美好如斯、幸福如斯！

当年错的是他们，可如果她不是那么绝然，大家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看着比青涩的当年更增添了几分成熟风韵顾若，余静芳的心里有些恨！但，现在却还得求着她去美国，能为那个男子做的最后的事情，怕也只有这一件了！

“顾小姐，详细的情况，我们改天聊好吗？现在卓宁已经是晚期，医生说最好的情况，不过是一年左右，不好的话，也就这这几个月的事了！他现在开始拒绝配合治疗！所以，如果想他能熬过三年、或者想他半年后走得心安，你去看看他吧！”余静芳在顾若反复的追问中，显得有些不耐起来。

话说得很直接，听起来似乎很冷血，却也是再残酷不过的现实。

“我？”顾若一时间思绪混乱纷杂，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回头瞟了一眼选样间的莫离，有些仓惶的心情略略平静了一些，冲涌而来的决定似乎在心里挣扎了一下！

“顾若，你听我说，你相信我，他，他不行了，你就当行行好、你就当他是个需要你帮助的可怜人、去见见他吧！”余静芳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顾若的双手，脸上一片凄惶和悲切，还有，对她的厌恶！

顾若看着眼前女子，年轻的脸庞上已经出现了皱纹，那满脸的悲切让人动容：当年的惊鸿一瞥中，是那样的情动肆意！

一直放在自己脑海里那张年轻的脸，瞬间被打碎了――都不再是当年！虽然才短短的三年，眼前的女子已然变老、自己也已结婚生子、那个男子？也该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吧！

看见顾若失神的样子，却不答话，余静芳看见远处的莫离和林立正往这边距来！神情间更见急切：“顾小姐，我没想到要来打扰你平静的生活！我只要你去见见他，劝他接受治疗，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知道吗，这几年来，他一直活在后悔之中，这一身的病，也是因为你才得上身的！就算是个陌生人，见了他现在的样子都会心生怜惜，更何况是他深爱的你呢？”

说话间，抓住顾若的双手急切的摇晃起来。

“余小姐，有话好好儿说！你和你男人除了会推卸责任还会干什么？他出轨把责任推到顾若不在身边的责任上！他生病你把责任推到和顾若分手上！你们这对夫妻真是好笑，真不愧是夫妻呀！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离顾若更近的孟飞雨早莫离一步跑了过来，听了余静芳的话，一时间大怒。

回头对顾若说道：“若若，别理她，神经病！”

正说话间，莫离和林立已经赶了过来。

“放手！”他低吼一声，从余静芳的手里拉过发愣的顾若，轻轻揽她在怀里，看着发愣的她，心里是又气又恼，轻轻唤道：“顾若？”

“恩，我没事！”顾若缓缓回过神来，伸出手，紧紧的握住莫离的，慌张的情绪略略安定了下来。

余静芳听了孟飞雨的话，一时间也是又气又恼：卓宁在那边病得要死，可他心心念念的人，又是怎么想他的――一个不敢承担责任的男人！一个背叛爱情不忠的男人！

想到这里，眼圈儿不禁一红，心下便为卓宁不值：“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我和卓宁根本没有结婚！他和顾若分手后，天天借酒浇愁，把身体搞跨了，后来查出胃癌的病来，自觉复合无望，又怕顾若担心，这才说和我结婚的！他就走错这一步，可已经自厌自弃到这般，你们还要怎样！”

顾若和孟飞雨听了一愣，愣愣的盯着余静芳，半晌说不出话来。

余静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没有指责顾若的意思，只是，卓宁是为了太爱她，才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他现在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拒绝治疗，我只想顾若去看看他，让他对生活燃起信心，重新接受治疗，又或在去的时候不带着遗憾！这个要求，难道也过份吗？”

莫离看着余静芳，冷冷的说道：“这位小姐真是说笑，谁爱她那谁自己的事，要是有十个人都爱我妻子，都说自已因爱成疾，那我妻子该怎么负责？”

“什么叫太爱？太爱会因为寂寞出轨？什么叫不遗憾？难道要让我妻子回应他自以为是的爱，他就不遗憾了？真是天大的笑话！”莫离怒急反笑，说话不留一点余地。

“莫离！”顾若轻唤了一声情绪激动的莫离，脸色一片凄然。

“如果余小姐是想来拉点赞助给那位先生治病的话，我莫某绝不吝啬！如果还有其它目的，休怪我莫某下逐客令了！”莫离紧搂住顾若，冷然的语气与手上泄露的紧张形成极大的反差。

“这是他们之间的旧事，莫先生怕是也无权过问吧！”余静芳急切之间，说话便有些不经大脑，却不知道一句旧事、一句无权，已经彻底惹恼了莫离，为后面的事情，埋下了祸根！

可见，求人的时候，姿态还是应该低一些才对！

林立看见莫离的脸色由气极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细长的眼睛扫过余静芳时，露出危险的眸光，知道他已到了爆发的临界点，生怕他在这种场合作出什么失态的事情来，忙走上前一步，低声对他说道：“莫离，你带顾若去休息室，这里交给我和飞雨！”说着向远处的王叔和徐莹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来带走了莫离和顾若。

――

“顾若，不许去！你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现在的责任是我和孩子！我不许你去看他！”莫离搂着顾若进了休息室，关上门，低声吼道，语气里满是霸道和紧张。

“莫离，我？卓宁胃癌？她说卓宁胃癌！”顾若还有些没回过神，小手在莫离的手里紧紧撰成一个拳头，已经被莫离捏出了一手的汗！

“天下得胃癌的人多了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莫离大声吼道，把她紧紧撰在自己的怀里，生怕她会突然间离去。

是的，对这段半路捡来的协议婚姻他并没有太多的自信！他努力、他付出，他看到了她动心、她幸福、她快乐！

可是，与那个男人比，自己有几分胜算？他不知道！

所以，他乱了方寸！

如果是一个健康的对手回来和他重新再争顾若，就算对手强如林立，他都会备战上场，与之公平竞争！

可是，现在是个将死的病人，他要怎么去争？他要怎么去留住自己这还并不太牢固的爱情？

是谁说过的，在感情上，强者永远争不过弱者！

是谁说过的，在爱情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他愿意输给她，却不能失去她！

――

“莫总，有客户过来了！”他愤怒、紧张而霸道的声音，让外面的徐莹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温文儒雅的总裁吗？外面都是客户，发布会的效果这么好，可别有什么闪失才好！

“我知道了！你帮我看着外面。”莫离低低的声音传来，让徐莹提着的心，放下来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隐在柱子后面，警觉的看着四周的情形，以免客户或媒体发现自己而遁形而来，找到莫总。

――

“莫离，今天先不说这个好吗？我陪你出去见见客户。恩？”顾若伸开手掌，反握住莫离的大手，轻轻说道。

徐莹的声音，让顾若混沌的大脑清晰了起来。

刚才那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震憾了，更何况，消息里的主角，曾是她日夜想念的人呢！

冷静下来，她知道，今天的日子，对莫离来说太重要了！她不能在这个时间让他失态，让他出错！

卓宁得了胃癌，她一定要去！一切，等过了今晚再和他慢慢说！

“好，你陪我一起！”莫离紧紧握住她的手。

“好！”顾若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没有躲避。

――

徐莹看见莫离和顾若牵着手走出来，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上前说道：“莫总，大部分客户去了半成品的选样间，您要过去吗？”

“d&f的林总在哪里？”莫离沉声问道。

“林总也在半成品的选样间。”徐莹快速的答道――对于老板重视的人，她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行踪，只等老板随时问题起，她都能提供最准确的信息！

“好，过去吧！”莫离揽着顾若，往样衣间走去。

徐莹忙提起裙摆，快速的走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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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莫总来了！”

“总裁夫人也来了。真是个大美女呀！”

客户们见他们夫妻一起过来，都涌向了门口，热情的打着招呼。

林立在远处向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暂时没问题，让他们专心的应对眼前的事情。

莫离和顾若对视一眼，定了定心神，挤出一脸得体的微笑，看向迎面而来的客户们！

“少夫人真漂亮，不过脸色不太好，这怀孕的女人呀，不宜劳累！这几天定是为三少的事情操了不少心了！”有人关心着。

“三少对少夫人真好，每次提到都赞不绝口呢！都不怕我们说他提‘妻管严’，我都说给我们家老李听，让他好好儿学着！事业还没三少做得大呢，大男人气十足的！”有人羡慕着。

“什么三少呀，该叫莫总了！”有人纠正着。

“唉、唉，你们别岔开了话题去，三少夫人说是要私下和我们聊聊选货的技巧呢！”有人很现实，将话题引到了生意上。

顾若向大家点了点头，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微笑着对大家说道：“谢谢大家对莫氏的信任和对莫离的支持。”

在看见大家都安静下来后，缓缓走到大家中间，轻轻说道：“关于选货方面，我个人有点浅薄的经验，今天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大家有这么多年的经营经验，只要我略略一提，大家一定会马上明白！当然，虽然在内衣行业近十年，但我是做人力资源出身的，没有直接从事过营销，要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大家直接指出来，我们再讨论。”

自信中带着谦和的语气，让人信服又觉得听起来很舒服，没有说教的感觉。

顾若将手中的u盘交给徐莹，和大家寒暄了几句后，便对着已经打开的ppt，给大家讲解了选货的几个要素，和不同市场类型应该看重的几组数据――这些，是林立教她的。

她有对数据的敏感，而林立有市场的敏感，在不断的数据和市场信息交流中，她总结出了这套选货的技巧，再结合这次‘花样女人’的主题，将公司想要重点推介的商品，做了一些技巧的处理后，让人只觉一切以数据和市场说话，完全没有王婆卖瓜的推销之嫌！

而对于那几组关键数据，顾若也只提了方向，如：客单价高的集中在哪些款上、客户年龄特点、重复购买的客户特点、流量的时间曲线等；以这些客商对自己市场的了解，数据的结果说明了什么问题，他们在脑海里反映得比顾若这个看不到市场只看得到数据的非生意人来说，要快得多！

“少夫人，能不能把这个课件拷给我们，我们对着这几条，再整理一下市场数据！”

“是啊，少夫人，站在市场以外看市场，才真正是旁观者清呀。我们天天埋头在这些数据里面，却没发现数字会说话，能告诉我们谁在买我们的货品、想买什么样的货品！”

“莫总，这方面，以后能不能办个客户学堂，把你们直营的那些窍门也让我们学学，这不是大家双赢麻！”

“是啊是啊，把好的经验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共享麻！”

这个意见一提出来，大家立刻又沸腾了起来：这每年订货会时讲一次，哪里够用呢？莫氏直营的单店营业额是客户的3倍以上呢！

莫离一怔：客户学堂？他还真没想过。

他目前的做法是，由市场部收集客户问题，由客户管理部进行分析后，以问答的方式制成小册子发给客户参考。

客户学堂当是个可行的方式，不仅能面对面解决客户的问题，也能及时将公司的战略和方向以及经营理念传达给客户，让客户与公司保持方向一致，对于客户管理也是一个很有效的工具。

他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谢谢大家的认可，新的莫氏刚刚起步，对于建立学堂确实还有些力不从心。不过，这个建议真是非常的好，我回去后便启动这个项目，先从每年四次课开始启动，以后再形成系列化课程，到时候还需要各位的大力支持！”

看着徐莹当着大家的面，记下了这个决定后，才又说道：“顾若的这份ppt，大家直接和自己区域的客服联系，他们会发到您的邮箱！在这里，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再去拷文件了。下面，我们把现场交给我们的会场主设计师，让她给大家介绍一下新一季bra的构思和卖点。”

接着又请过了明蓝，让她将这些没有完成的小样的功能做了详细的讲解――明蓝飘飘逸冷然的艺术气质加上专业的讲解，让众人对这些半成品成衣的完美程度充满了信任与期待――语言的魅力，向来大于实物的魅力！

看着客户们的热情程度，可以预见的，这半成品的下单率，一定不会少！

而顾若强自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她勉强的对着明蓝投去感激的笑――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前日的犀利而放弃对工作上完美的要求，一个视工作、视艺术大于一切的女子，无论如何，都是值得他佩服的。

明蓝回以她淡淡的微笑，依然是一身的傲气。

看着大家都转着明蓝，追问一些技术的细节，顾若便放心的往外面走去。

看着离开人群的她，眼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莫离忙追上去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