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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一没有父母,是被庵庙里的姑子养大的,少时脾气很大不服管教,才会被送进来守卫队,绕是依仗着姑子们在异北城中的面子,桃一在北街与鲁岚几番叫板后,还是被从北街踢了出来,发配到西南街这样老幼病残的贫瘠地方,领了份没什么前途的闲差混日子。
而后木疆错做了城督,桃一也受了的罗禅推荐,被提拔成了西南街的兵头。
当木疆错从异北钟楼倒下,在他面前死去,桃一脑中一片空白,那时候他只知道顶天立地的那根柱子断了。
撑天的柱子断了,天就塌了。
桃一巡完街后,照例去城督府的小厅小坐了一会儿,再又起身回西南街的院子去休息。
每路过那间不复温暖的鄙陋别院时,桃一都会忍不住驻足多停留片刻,即使会因为这样惹得迷心发怒将他远远地扔出去。
那日木疆错因为被抽干净寿命而死,经脉寸断,内脏皆伤,回天乏术。迷心想尽所有办法去追回木疆错,可惜全部都失败了,几次追去泰山,仍然是一无所获。沉静了些日子,迷心带着木疆错的尸身再访泰山,这次东去,数月有余方才归来,神色淡漠如初。
就是那天开始,迷心把自己和木疆错关进西南街的别院内,封了院门,再未踏出半步。
桃一曾经无数次地冲进去,又无数次被狠狠地扔出来,任他如何较劲拼力,数十年中,未曾踏入院门去半步,他无数次地求赤萧铭,但即使赤萧铭有心带他同去,院门尚未推开,已经有劲力携了杀意将他击飞出去。
迷心因为木疆错的死已经入了疯魔。
绕着院子来回转了几圈,感受到愈渐浓厚的杀意后,桃一还是退开了。
“桃一,回了。”罗禅正在扫小街地上的积雪,许是冷冻地急了,拧了酒壶仰脖咕咚灌了一大口,又细细地拧上壶盖,小心地揣进怀里,见桃一垂着眉眼一踢两捧雪的出神样子,张口招呼他。
“罗禅大哥。”桃一回神,规矩地行礼叫人。
“别别别,城督大人的礼可着实是受不起,”罗禅也赶忙躬身,略微感慨,“我初见到你这个小魔头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也能这般规规矩矩的。”
“罗禅大哥说笑了,”
“喝点吗?”罗禅把怀中的酒壶又掏出来,问道。
桃一点点头,接过狠狠地灌上一大口。辛辣的味道入喉,一阵猛咳,呛得眼泪直流,朦朦胧胧地看过去,那里原来还是一片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
…
少年摸样的桃一抱着一只葫芦喝的很是开心,里面是迷心从南地带回来的果桃甜汁,他坐在小厅的锦凳上翘着脚,身边都是些忙来忙去的人。
小院不大,酒席桌位已经摆出到了街上,城主赤萧铭亲自出手造了一座结界,拢了整个异北城,这一日,避了异北风雪,变出了遍及整座城的绿意和鲜花,只因为他心爱的妹妹要出嫁了。
木疆错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傻愣愣的杵在院门口咧着嘴笑,那喜庆的颜色把他衬的越发地憨笨,赤萧铭面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可以看出来他是在强行隐忍住冲上去踹上几脚的冲动,毕竟是自家妹子的大喜日子,不能见血!
“木疆错你过来...”赤萧铭道。
“城主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木疆错极为狗腿地蹿身过去讨好大舅哥…
桃一看见赤萧铭脸上挤出了一个煞是凶狠的笑容,小声对木疆错说了两句后,木疆错就耷拉了耳朵,规规矩矩地在赤萧铭旁侧端身坐好,可脸上的傻笑没有半分的收敛。
桃一可以猜到这段对话的内容,无非就是城主大人觉得招揽这么一个憨傻的妹夫?很是丢人现眼,况且以主人家的身份何须要去做这些接待活,大概就是警告他安安分分坐好,不要做出些有失仪态让他和迷心都丢人的举动。
厅外很是吵闹,厅内却安静得很,呃、当然是要除开木疆错时不时突然发出的傻笑声。
木疆错提前几日就郑重地告诫桃一,让他收起那副狗脾气,绝对不能够在这天与人冲突,桃一点着脑袋应了。其实桃一觉得木疆错的提醒是多余的,自己家憨傻的大哥终于能娶上个媳妇儿,嫂嫂又是个德才兼备的绝世大美人,做弟弟的提刀守在城外站岗御敌时刻警惕有人来闹事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带头砸场子呢?!
葫芦里的果桃甜汁喝完了,桃一冲木疆错晃晃葫芦示意,木疆错见着了,小心地侧脸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气场强大的赤萧铭,发现后者没有注意自己后,才小心地对桃一回了信号:先摇摇头又点点头,示意他先不要乱动,一会儿自己帮他去拿新的。
而这几个动作在桃一眼里是连贯起来的,以为木疆错说的是:因为赤萧铭在身边不好行动,所以鼓励自己去后厨寻。
所以桃一严谨地点点头,拎着葫芦蹦下椅子转身就走了,并没有看到在身后拼命挥手摇头叫他回去坐好的木疆错。
赤萧铭一声咳嗽,木疆错就赶忙坐好,一如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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