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耶利米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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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笙把图灵留在神明禁区外，就是相信他很快能够读出【耶利米尔】的底层运行代码——图灵是唯一一个能够毁掉这里的人。</p>

而叶笙的目的，是杀ENIAC。</p>

他踏入一片永恒的星河里。</p>

神明禁区过于简单了，就一张长桌、一扇门，悬浮于宇宙的深处。</p>

桌面光滑洁白，摆满了百合花，花枝纯洁无瑕，凝结的露水似泪珠，仿佛是对逝者的悼念。</p>

石门禁闭，缝隙间遍布错综复杂的红丝，是【蝴蝶】的杰作。</p>

广袤无垠的银河，寂静清冷，依稀能听到恒星的孤鸣声。</p>

他以故事大王的身份，进入这里。</p>

原始汤“场”的缘故，让ENIAC并没有起疑。</p>

耶利米尔的第四版主，现在就坐在长桌右下的第一个位置。</p>

这位【启明游戏】的主神，本体千变万化，现在的形象是一小段双螺旋般的数据。仿照DNA形状的血红色数据。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不过叶笙看不清其上的任何一个字符。</p>

ENIAC歪了下脑袋，看到叶笙后。ENIAC冰冷机械，无机质的声音响起。</p>

“故事大王。”</p>

叶笙深呼口气，走了过去。他坐到了ENIAC的对面，和这位“主神”对视。</p>

感谢原始汤的伪装，让他不至于因为演技而露馅。</p>

叶笙的声音变得和故事大王一样喑哑。</p>

“【信息屏障】破了。ENIAC，你不在外面大开杀戒，为什么会在这里。”</p>

ENIAC说：“因为ENIAC吃饱了。”它头顶冒出一串又一串泡泡来。看来全球陷入黑暗的那几秒里，它是真的吃的很开心。</p>

信息社会，ENIAC想要杀人真的太简单了。</p>

叶笙的手轻轻拨动桌上的百合花，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p>

“【灾难】什么时候苏醒？”</p>

ENIAC头上冒出一个“？”。</p>

“你问ENIAC这个问题，ENIAC也不知道。”</p>

叶笙换了个话题，平静说：“我还以为你最后会反悔呢。”</p>

ENIAC头上又是一个“？”。</p>

叶笙道：“你居然真的舍得把启明游戏集齐的能量都放出来。我很惊讶。”</p>

啪。ENIAC头顶的问号像泡泡一样消失了。它现在的形象没有眼睛，可是叶笙还是有种被巨粅冰冷注视的感觉。</p>

ENIAC说话永远都是一种语调。机械的，平铺直述的，听久了好像还有一种“诚实”的味道。</p>

但它字里行间，那种幽幽的古怪和怨恨，叶笙还是读出来了。</p>

ENIAC说：“最后的副本是【幽灵死海】，不在ENIAC管辖的区域。”</p>

叶笙说：“我知道，【蝴蝶】最后把魔方放在了Anim的老家。”</p>

ENIAC幽幽地说：“祂不信ENIAC。”</p>

叶笙心想，本来就不该信你。</p>

如果决赛场地不是【幽灵死海】，魔方绝对要被你占为己有。</p>

叶笙原本以为，他进耶利米尔一定是充满恨和杀虐的。</p>

可是【织梦者】在他来之前给他织出那样一个温柔梦境。</p>

让叶笙比自己想的要冷静，冷静到能坐在这条长桌上，和第四版主虚与委蛇。</p>

叶笙说：“【蝴蝶】不信你、也不信我。祂不信任何人。”</p>

ENIAC没有说话。</p>

叶笙道：“我原本很期待【灾难】苏醒的。但是Anim的死，给我敲响了警钟。ENIAC，sariel岛沉没后，死的就是你我了。”</p>

ENIAC冷冰冰道：“故事大王，你想说什么。”</p>

叶笙遗憾道：“看来你对【蝴蝶】还是有主仆情谊的。”</p>

ENIAC头顶的问号一连冒了三个，“主仆？？？”</p>

叶笙：“不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蝴蝶】创造出来的。”</p>

ENIAC气的冒感叹号。“ENIAC是天生的！”</p>

叶笙淡淡说：“不是祂创造。为什么你比【蝴蝶】更早来到这里，会把神明禁区拱手相让。”</p>

ENIAC冷冰冰说：“故事大王，你想问什么。”</p>

这是祂第二次说这句话了。</p>

叶笙说：“我在想，【Khronos】在帝国权力被架空，【蝴蝶】和【灾难】是亲兄弟密不可分。我们有没有办法找一个能够对付【蝴蝶】的人，让祂也受到制约。”</p>

【Khronos】有起源之地制约。</p>

【灾难】有叶吻制约。</p>

而【蝴蝶】显得过于自由了点。</p>

ENIAC毕竟是超慧智脑，祂一下子就读懂了叶笙的意思。“你在说创始人吗？”</p>

叶笙颔首。</p>

ENIAC说：“他早就死了。”</p>

叶笙说：“死了？”</p>

ENIAC对那位创始人明显有着很深的恨，祂幸灾乐祸说：“他把ENIAC的机房改造成耶利米尔。就只能活五年了。”</p>

果然是创始人创造的异端帝国。</p>

五年。</p>

叶笙在心里轻轻重复这个数字。</p>

ENIAC幽幽说：“耶利米尔创建初期，ENIAC收纳了很多异端。【蝴蝶】是自己找上门来的。ENIAC不喜欢他，但是他太强了。”</p>

叶笙说：“创始人用你创造异端帝国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灾厄年初被蝶岛赶尽杀绝的异端一个去处吧。”</p>

ENIAC：“他才没那么好心。”</p>

ENIAC明显非常非常讨厌那个创始人，以至于它冷冰冰的电子音，都能听出厌恶来。</p>

“他要用耶利米尔去对付蝶岛。”</p>

“他要救人类。”</p>

“蝶岛的《蝶岛公约》第三版，早就把人当奴隶了！”</p>

叶笙心道，果然。</p>

第三版《蝶岛公约》里，异能者早就按捺不住野心，将自己视为人上人了。</p>

灾厄年初，异能者靠团结和秩序、获取了一次又一次胜利。在那样的风气里，如果异端不再构成威胁，异能者的手就马上会伸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去。他们是那么狂热，把自己视为高等进化者，恨不得昭告天下。</p>

只是，异端怎么可能不构成威胁呢。</p>

它们杀不尽，只会会越变越强。</p>

到了灾厄时代后期，能够牵制S级版主的，就只有另一个S级异端。</p>

这是一个谋划百年的局。</p>

百年之前，S级异端还未成型，用耶利米尔牵制狂热的蝶岛；百年之后，让异端帝国里的S级版主互相牵制。</p>

最混乱疯狂的时代里，只有一个人，依旧对弱者抱有悲悯之心。异端帝国的创造，是他生前为人类做的最后一件事。</p>

能维持百年的和平，已经是极限了。</p>

叶笙想评价“多此一举”，可是却说不出来。</p>

人类自【起源之地】偷走【命运纺锤】开始，现在的末日，就是必然的结局。</p>

就算没有陆危的叛变，末日也迟早会来临。</p>

但是，偷走【命运纺锤】的是伯里斯是宁知一，跟普通人又有什么关系呢。</p>

人类命运共同体，到头来共同的居然只有“灾难”。</p>

ENIAC说：“创始人早就已经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