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姜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7章 “哥,我要见爸爸。”,渣攻,你爹来咯!,不吃姜糖,废文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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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对不起。”
钟雪尽的声音还在颤,但显然不像刚才发病时那般陷入癫狂,也许是祁轻筠一直以来的陪伴起了效果,也可能是江霜无的心理疏导有了作用,反正钟雪尽已经不像上辈子那样,遇事只知道逃避,反而探出了一直锁起来的心,像是猫咪伸出了肉垫,勇敢地和外界有了接触,一字一句道
“哥,我想见爸爸。”
“不管爸爸是怪我也好,还是恨我害死了妈妈,我都想见他。”
“我想让他知道,我还活着,”钟雪尽顿了顿,指尖揪了揪衣角“即使他罚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接受。”
“”钟玉容指尖微微颤了颤,他盯着钟雪尽那张与自己弟弟记忆里相差无几的脸,此刻此刻,才终于从钟雪尽身上找到了从前熟悉的感觉,慢半拍地落了音节
“你确定吗?”
“我确定。”钟雪尽声音很低,却字句沉静“为了爸爸,为了阿筠,为了我自己的儿子。”
“你就这么放心我弟在客厅见我爸吗?”
祁轻筠和钟玉容背着客厅,站在钟宅外面看着完全黑下来的天幕,一人点了一根烟,两张俊秀的脸庞都被白雾模糊在夜色中,看不太清表情
“我爸那个性子,虽然人老了,但是脾气还是很冲,揍人也不会手软。”
祁轻筠点了烟,但却没有抽,只是静静地闻着烟味缓解内心的焦躁。
他想起那天在医院里钟知春直接那把枪抵着他的眉头,带着气音笑了一声,声音消散在烟雾里,无声带着些许叹息
“毕竟是音音自己的选择。”
“人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祁轻筠不知不觉话题偏了,低声道
“大哥,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音音根本没有疯。”
“他还不疯?”
钟玉容觉得祁轻筠和钟雪尽的脑子都不太正常,愁的头发都在一根一根往下掉,眼看着才刚到中年就要秃头,不可置信道
“他都为你疯了八年了,每天睁眼闭眼就是报仇,不管儿子不管爹也不管公司,你还觉得他没疯?”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祁轻筠淡声道
“所以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愧疚到无颜面对你们。”
“那天在火场,你真的以为他全是为了我才犹豫的么?”
祁轻筠抬起头,盯着钟玉容
“他想为我报仇,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此不得不舍弃了一些东西,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的选择会伤害很多人,两厢拉扯之下,才会产生心理疾病。”
他的眼睛很深沉,口气很清晰,慢慢地理着钟雪尽的心路历程
“他知道爸爸对他的期待,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想走的路;他知道很多人需要他,但是他知道他也很需要我。”
“大哥,人生就是两难。”祁轻筠问钟玉容,语气很淡,却重若千钧
“如果有一天嫂子被人害死了,你能忍住不报仇吗?”
“在报仇的过程中,看着不理解的家人,你会犹豫吗?会痛苦吗?在大仇得报的那一刻,看着你辜负过的亲人,你会不愧疚,然后毫不犹豫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回到他们身边吗?”
话音刚落,祁轻筠的话如同一双大手,在钟玉容的心中搅弄起无数风云,惊起惊涛骇浪。
至此,钟玉容终于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
成年人就是这样,选择了这个,就得放弃那个;成全了自己,就可能会辜负别人。
人生就是两难。
索性钟雪尽比任何人都要幸运,有了重来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你厉害,论诡辩,我说不过你。”钟玉容重重地将自己的身躯塌在门背,仿若玉山倾颓,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假设你当初没有死,那一切该有多好啊”
如果祁轻筠没死,钟雪尽就不会疯,祁有岁也能在爸妈的保护下平安长大,钟夫人可能不会因为受打击,郁郁而死,钟知春则可以早早的退休,享受儿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
可惜没有如果
“一切都还不晚。”
祁轻筠却道。他学着钟玉容的模样,将后背靠在门上,耳边却一直注意着客厅里的动静
“遗憾总能弥补,只希望爸爸能原谅音音,我们一家人可以”
砰——
巨大的碎裂声从门缝中尖利的挤了出来,不断放大远去,像是一个恐怖的满嘴尖齿怪物,不断冲撞着仅存的缝隙,噼里啪啦杯盘落地的声音犹如它的钳子,用力拍打着地板,引起空气的惊颤和耳膜的狂震。
祁轻筠和钟玉容同时止住话头,面色大变,对视一眼,瞬间打开门冲了进去。
不料,祁轻筠才刚刚踏进客厅内,眼前的一幕就让祁轻筠瞳孔骤缩,差点呼吸心跳一起停了
刚刚从医院接回家的钟知春不知听钟雪尽说了些什么,面容微微狰狞,像是被气狠了,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像是一头年迈力竭的老黄牛,脸颊涨红。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钟雪尽,失控之下,竟然用力抓起桌上的杯子,猛地掷向躲也不躲的钟雪尽身上。
钟雪尽的肩膀被砸中,白瓷杯子瞬间碎裂开来,**的不知是冷水还是热水的茶叶淋湿钟雪尽的半边手臂,惹得他闷哼一声,踉跄地后退几步,双腿又重重挨了一下钟知春的拐杖,钟雪尽疼的差一点当场跪下来。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钟知春像是气狠了,干裂发紫的嘴唇不断张合,反复重复着不孝子两个字,脸上的皱纹疯狂地抖动着,像是失控了般用力抬起手臂,颤颤巍巍地走向钟雪尽,抡起拐杖就想再砸钟雪尽第二下“”
祁轻筠见此心尖陡然一颤,一个箭步冲上前,抱着钟雪尽躲开钟知春的拐杖,随即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钟雪尽湿透的身躯上,指尖慌忙地摘去钟雪尽头发上的茶叶,掌心压在对方的肩膀,手腕还在微颤,难得有些慌张
“你怎么样?烫着了没有?”
钟雪尽摇了摇头,额角已经肿了大半,像是被东西砸出来的,好悬没被碎片割裂皮肤,肩膀还在微微抽动,像是在哭,但又强忍着情绪“是温水,没有烫着。”
“”
还好还好,老头子虽然生气,但是还不至于害死自己的亲儿子。
祁轻筠狠狠地将心放回远处,将钟雪尽揽进怀里,抬头看了一眼钟知春,眸光还有些冷。
但在视线完全落在钟知春脸上的那一刻,祁轻筠却微微愣住了。
“”
钟知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钟玉容拉开了。
那个曾在记忆里意气风发、高傲地甩给自己一亿让自己离自己的幺儿远一点的中年男子已经老的不成样子,鬓发像是被雪染就,霜华一片,整个人像是残破的一个破风箱,亦或者是狂风中的蜡烛,生命之火已经濒临熄灭,甚至连呼吸都困难,憔悴又虚弱,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因为情绪不稳狼狈地摔倒在地,佝偻着肩膀,腰微微下塌,苍老的脸上已经爬满了冰凉的眼泪,颤抖的声音包含绝望和痛苦
“幺儿,你为什么不早点和爸爸说啊”
“对不起,爸。”
钟雪尽在祁轻筠怀里痛哭出声,“对不起我真的很怕你对我失望”
“我怕你知道钟家出了一个疯子,我怕你和哥哥都会因为我蒙羞,被人指指点点”
钟氏的教育,向来只准好,不准坏,钟雪尽作为继承人之一,被长久的规矩束缚住了手,被别人的流言蜚语捆住了脚,像个木偶般被顶死在仅供仰望的十字架上,不敢吐露任何叛经离道的心声,既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旁人。
钟雪尽抽了抽鼻子,强忍着眼泪,慢慢走过去,伸手想要去扶钟知春,却被对方一把按住了肩膀,抬起头,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死死盯着钟雪尽“”
钟知春的双眼猩红,干裂发紫的唇还在微微颤抖,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恐怖的狰狞感,似乎下一秒就能直接暴起,将钟雪尽当场掐死。
祁轻筠的心当场提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走到钟雪尽的后背,准备钟知春一动手就将钟雪尽拉走。
然而,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钟知春却缓缓抬起手,用那张苍老布满皱纹的指尖,缓缓摩挲着钟雪尽的脸庞,眼尾逐渐变的缓和,像是很小的时候,抱着刚出生的幺子,发誓要让对方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孩那样,一直以来不得不作出威严模样的神情慢慢垮塌下来,终于露出了柔软的内里和心脏,像个真正合格的父亲般,抛开一切世俗的标准,用磨得沙哑难言的嗓音问钟雪尽
“幺儿,那天掉下火场,你疼不疼啊?”
他声音很慢,一字一句,带着艰难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在生生切割自己本就鲜血淋漓的心脏,嗓音包含沧桑和绝望“你疼不疼啊幺儿”
“爸爸好怕你疼”
话音刚落,钟雪尽终于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豆大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忍不住痛哭失声,一把抱住了钟知春病弱瘦小的身躯,用力地收紧双臂,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
“我好想你,我对不起你”
“我真的好想你和妈妈”
钟知春听着耳边熟悉的哭腔,缓缓闭上眼,颤颤巍巍地抬起双臂,缓缓地揽住了钟雪尽纤瘦的后背,浑浊的眼睛里充斥着晶莹的泪水,苍老的嗓音蕴含着无数复杂的心绪,半晌,他只问出了当年他甚至没来及问出的话、那在辗转反侧的不眠夜里,无数次忧心的问题,像是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般
“幺儿,那天,你疼不疼啊”
“”钟雪尽抱着钟知春拼命摇头,哭的直打嗝,一张脸被眼泪水浸透,眼睛肿的如同核桃般,半晌又被钟知春慢慢用指腹擦去。
钟玉容半蹲在地板上,让苍老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弟靠着自己,垂下头,似乎也在极力忍着心头的酸楚,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眼看着眼前这幅父子相认的画面,祁轻筠终于忍不住眨了眨酸胀的眼眶,泪意在某种晕开,模糊了一片面前的景色。
他微微抬起头,心想这世界大抵,骨肉亲情是最难以割舍的。
死亡可以将人分开,但思念不能,它像是最烈最醇厚的酒,在记忆里发烫,灼烧着人的喉咙和肺腑,折磨着人的神志。
或许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你愿意回头看,总有人站在身后远远地望着你,在等着自己回去,在深深爱着你。
那些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家。是不管在外历经多少风浪,受尽多少苦楚和委屈,有多少心酸和血泪,总有人会包容你,永远在准备爱你的地方。
祁轻筠想自己是何其不幸,又何其幸运,亲身经历过、见证过最好的爱情、最真挚的友情和最感人的亲情。
站在二十多岁的人生坐标上回望从前,他从孤儿院一路走来,有了知己钟玉容、林微时,妻子钟雪尽、儿子祁有岁,和他们的相处经历共同组成了他人生中最珍贵、最温暖的记忆碎片,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构成支撑着他在岁月的长河中行走的灯塔和力量。
思及此,祁轻筠不愿意再去打扰这对团圆的父子,准备给他们留下互诉思念的空间,于是脚步一转,正准备朝面对着花园外的走廊走去。
然而,他刚刚转过一个角落,脚尖却倏然被一个淡淡的阴影覆盖下来,将他整个人的去路拦住了。
那个人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听了多久,反正一动也没动,甚至在祁轻筠发现他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反应,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呆滞地转着眼球,看向前方抱在一起痛哭失声的钟知春和钟雪尽。
祁轻筠不由得微微一愣,停住了脚步。
他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僵硬着身躯,一寸一寸地抬起头,朝前方看去。
那人依旧没动,甚至在视线触及那个挺拔身影的那一刻,还慢慢和祁轻筠对上了视线,露出一双和祁轻筠有着七分像的眉眼,脸庞因为沾染了病气,还无端掺杂着些许虚弱的病态感。祁轻筠见此,瞳孔不由自主地骤缩,心中重重一沉,脚步倏然顿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失声喊道
“有岁?!”过一个角落,脚尖却倏然被一个淡淡的阴影覆盖下来,将他整个人的去路拦住了。
那个人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听了多久,反正一动也没动,甚至在祁轻筠发现他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反应,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呆滞地转着眼球,看向前方抱在一起痛哭失声的钟知春和钟雪尽。
祁轻筠不由得微微一愣,停住了脚步。
他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僵硬着身躯,一寸一寸地抬起头,朝前方看去。
那人依旧没动,甚至在视线触及那个挺拔身影的那一刻,还慢慢和祁轻筠对上了视线,露出一双和祁轻筠有着七分像的眉眼,脸庞因为沾染了病气,还无端掺杂着些许虚弱的病态感。祁轻筠见此,瞳孔不由自主地骤缩,心中重重一沉,脚步倏然顿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失声喊道
“有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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