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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见过月玦后,张世忠看秦楼安的眼神变得诚恳信任,亦答应她只要月隐军全部进入洛河关中之地,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她,由她统一调遣。
秦楼安将张世忠送出大将军府后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又返回暗室中,准备试探试探月玦。
一步一步靠近寒玉床,秦楼安俯下身看着他白皙的脸容,目光从他眉心一路向下,最后停驻在他抿阖的嘴唇上。
她想起上次在掩瑜阁中她亦曾试探过他是真死还是假死,若说那次他装死瞒着她还有情可原,可这次他若分明已经醒了,却狠心不见她,让她日夜祈盼着他早日清醒,又是为了什么?
“月玦,缺玉是不是你假扮的?”
秦楼安坐下来,双手搭在他肩上,俯首审视着他。
她的语气很笃定,她第一次看见缺玉那双剔透的眼睛时,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月玦。
只因缺玉阴冷的气韵,与月玦霁朗的风神实在悬殊如天地,加之她怀疑她是因思念过度才觉得看谁都像他,故而当时才将心头那缕飘渺的似曾相识之感狠狠掐断。
然月玦是何等人物,若他易容成缺玉能轻易便被她认出,那便不是他了。
她不得不佩服他登峰造极的易容术,他不仅是在容貌上的改变,更是深邃到骨子里,缺玉所表现出来的阴冷狠戾的气息,当真让她难以与他重合。
然最令她佩服的,还是他对自己感情的把控。
她想这段时间的分离,他与她一样,俱是思念深广如浩瀚湖海。她自认见到清醒的他后,一定会激动到难以自持,情绪会如洪水暴发一样崩溃。
可他见到她后,却能将那份汹涌澎湃的思念化作春来雪融后的涓涓细流,只在清澈的眼眸中给她滋润绽开一抹温暖的绿意。
他理智到可怕,自控到可怕。
然无法自持没有理智,只被感情冲昏头脑,甚至失控而做出丧心病狂之事者,更为可怕。
不过,她想当时他只匆匆一眼便紧忙回头不再看她,应该也是害怕紧绷的理智与维持的冷静被激动冲垮,害怕在她面前露出破绽。
秦楼安忍不住抿嘴笑了一声。
无论月玦有多隐忍,亦不管他被其他人抬得有多高,他在她面前,亦如寻常人家的少年一般,会喜乐会哀怒,亦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心跳怦然加速。
他有血有肉,有情有欲,自然亦会激动。
“喂,我都已经识破你的伪装,知道你是在装睡了,你还要厚着脸皮继续骗我吗?”
秦楼安轻拍拍他的脸颊,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前段时间我看兵书之时曾看到先礼后兵此一点,现在我可已经客客气气地给你机会让你自己醒了。你若不识抬举,可不要怪我对你下狠手!”
盯着他静等了片刻后,秦楼安凤眸微眯,抚在他脸上的手已经屈成挠人的爪。
“好啊月玦,你执意如此,可怪不得我啊!”
自从知道他极度怕痒的软肋后,秦楼安便将此点牢记心里,虽然如此做不怎么厚道,可他如此不识抬举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脖颈揉一揉,腰间挠一挠,肚子抓一抓。
秦楼安紧抿着嘴唇露出得逞的奸笑,在她的魔爪贴着他的腰身伸向他腋下时,月玦终于无奈笑着叹了口气,睁开双眼钳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这个雪子耽,怎得这般办事不力啊…”
虽然已笃定他已然清醒,可当看到他清透的双眼微敛睁开在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眸光如迢迢银汉一般深远而晶亮,看她的眼神带着久别重逢的缱绻温柔,秦楼安还是兀然僵住动作,甚至连呼吸心跳都在这一刻停顿。
她像是再一次初遇他。
月玦半开玩笑地抱怨一句雪子耽后,见秦楼安看他的眼神由僵硬变作涣散,又重新聚拢凝在他脸上,像要透过他的眼,洞彻他的心魂。
他放开她瘦了些许的手腕,抬手擦去她不自觉挂在脸上的泪珠。
“公主近来可还顺遂?”
清润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好像今晚并不是她将他叫醒,而是他唤醒她。
秦楼安忍不住努了努紧抿的嘴唇,一下伏在他胸膛上抱着他。
“一点都不顺遂!你醒了为什么瞒着我!”
如那晚一般,秦楼安又将腹中的狠话通通倒给月玦,唯独将送他去做最美貌的公公一句,话到嘴边又被她识趣地咽回去。
月玦任由趴在他身上的人哼哼唧唧地抱怨,时而被她攥起拳头在肩上不痛不痒捶一下,他没有半丝不悦与恼怒,唇角眉梢皆带着明朗的笑意。
秦楼安如同炸毛的猫儿一般,在月玦一下一下抚顺着她墨发的温柔下,逐渐消停平静下来,收起锋利的利爪,带着雾气的双眸显得委屈又乖巧。
“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秦楼安瓮声瓮气得问道,虽然他现在清醒她欣喜若狂,可却比他自己预料的时间提前了将近两个月,如此反常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我已无甚大碍,只是…”
月玦欲言又止,秦楼安紧张起来“只是怎么样,是不是提前醒会有副作用或有什么遗害?”
“并不会,只是清淡久了,国师大人又不给我吃好的,我嘴里没什么味道。”
秦楼安松了一口气,月玦话中有向她告雪子耽状的意思。
只是她不知道雪子耽不给他吃好的又要从何说起?他既心慕月瑾,又怎会虐待人家哥哥?
看月玦眼中又委屈之意,秦楼安顿时心软,忙哄道“那你现在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带来。”
“嗯…”
月玦沉吟一声眼眸突然放亮,搂着她的肩背侧身一翻,将她反压在身下。尚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微凉的指尖触在她微启的唇上。
“这个如何?”
秦楼安意识到他所谓清淡不过是借口,也反应过来他是想做什么,感受到他紧贴在她身上砰砰有力的心跳,她面颊发烫,轻轻嗯了声。
得到她的允许后,她明显听到月玦的喘息有一瞬的凌乱,片刻后他裹挟着令她熟悉入骨的清雅香气,强势霸道地迫近她来。
他似是要将这一个月,乃至以前他默默喜欢她那数年里的所有分离与冷落,全部找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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