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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宛在街上买了几个包子带回客栈中,与燕六二人草草填了肚子,趁着天还未亮,到马厩牵过马匹,准备踏上路途。
“距离玉岚山隐池不过两日路程,到了隐池,带回那人,就算完成了老阁主的吩咐了。”
燕六看着付宛说道:“行尸案该当如何?”
付宛道:“老阁主自有安排。”
付宛看了燕六一眼,又道:“我知道你对当年延城一事耿耿于怀,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得知了行尸案与那玉岚山有关之后就一个人跑去人宗门逼问人孙家家主,最后还给人杀了。此事不但连累了才入交州的秦王世子殷子安与那玉岚山结下仇怨,老阁主事后为你这莽撞行事也不知找补了多少。当年秦王殿下留你在夜阑就是为了查清行尸一事,如今秦王世子入交州来想必也是为了将此事做一个了结。老阁主不想让你插手行尸一事自是有他的算计,你切莫意气用事,乱了几位前辈苦心孤诣布下的好几年的大局。”
燕六撇过身道:“我自有打算。”
付宛轻叹一声道:“你向来行事沉稳,怎会在行尸一事上如此意气用事。”
燕六双眼微闭没有说话。
付宛问道:“听说你把你师父的遗物,那支九龙云纹鞭送给你那姓白的师妹了?”
“嗯。”
燕六顺了顺马背上的鬃毛,柔声道:“我这师妹打小一直守着那北燕塞外的蓟北轩旧址,以为我和师父有朝一日会回去找她,没想到最后找上她的却是功成归来的秦王殿下。我与她倒也没见过几面,对她说不上有多大同门情谊,只是觉得自己与师父二人南下入中原,留她一人在那边塞苦等数年,最后等来的却是师父去世的消息,未免太寒人心。说我于心有愧也好,如今她随秦王世子行走江湖,这九龙云纹鞭怎么说都该由她保管了。”
付宛听出燕六言语中的隐意,说道:“你觉得这次你会死在那玉岚山?”
燕六说道:“也许不是玉岚山,但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付宛摇摇头道:“老阁主给你的锦囊你看了吗?”
燕六点头道:“看过了,老阁主安排得很周全,你呢?”
付宛苦笑一声道:“一张白纸而已。”
燕六面露凄然。
付宛道:“不过你也知道,我本就没几年活头,死前能为老阁主了这一桩交州恩怨,也算是了我这些年的一个心结了。”
燕六遥遥看向那隐池的方向长叹一声。
……
当殷子安听得三日后便是那广庭问剑的日子的时候,想到白起曾经跟自己提起过此事,于是不禁向宋根平老人多打听了几句。
说起这广庭问剑,算是这交州江湖上除了宗门恩怨之外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比武盛事了,广庭问剑这一传统在这交州江湖上已持续了有百年之久,期间除了汉梁朝代更迭之时曾有变动,其余时候皆是雷打不动的三年一届。这广庭问剑虽说不比徐州九黎城的九黎听潮,但也算是荟萃了交州英才,每每此时,交州各大门派皆会派出自家门下最为天赋卓绝的弟子参加,只为在这江湖上一展头角,声名远扬。
“往年的广庭问剑各大门派还要为那魁首的位置争上一争,可近些年来玉岚山一家独大,这广庭问剑的结果自然也就不言而喻。玉岚山树大招风,算是绝了这交州那些小门小派做大的念头,不知让多少初入江湖的武夫望而止步。也不知这样如死水般的江湖于交州而言是好是坏。”
殷子安笑道:“好坏我不知,玉岚山该死倒是真的。”
宋根平叹道:“玉岚山在这交州一袖遮天绝非偶然,要想扳倒这棵大树,得下大功夫。”
殷子安思索片刻后道:“这般盛事,南平王他老人家总不会缺席吧?”
宋根平点头道:“自打新汉建立,八王分封之后,咱们这南平王每年都会亲自到那广庭湖畔观赏这一空前盛事,也算是借此机会为军中拉拢人才,寻找武艺高强之人收为己用。这种两厢情愿的事情,那些个门派弟子都会在南平王面前铆足了劲,拿出自己看家底的本事去争一个王爷的另眼相看。毕竟入了这交州军中,那才是真正做到手握实权,成为一宗光耀。”
“此事何必他亲自到场?”
宋根平笑道:“咱们这位老王爷说到底也算作半个江湖人士,对这些江湖世事自然也是无比上心。对了,老夫先前还听说那风凌阁阁主前些日子也来了交州。”
殷子安暗笑一声,心想小爷年前才跟她在那夜阑之中把酒千盏。宋根平继续说道:“近来听说那位阁主大人出了平遥城七珍楼,动身前去广庭湖畔,想必也是要一睹这广庭问剑的场面。只是不知咱们这位前江湖天下第一的女武夫怎会对这般寻常武者的小打小闹这般上心。”
“魔头慕轩吗……”
殷子安沉默了片刻,端着面前的酒杯细细思索,随即叫了一声“不妙”,忙问:“此处到那广庭湖畔有多少路程?”
宋根平愣道:“大概两日。”
殷子安连忙连忙跑回屋中。
这日夜里殷子安与白月儿二人连夜辞别晋王与宋根平,出了广静城,赶往广静湖畔。
“我先前还在想咱们这位江湖上的前武道第一人怎会心血来潮来这交州,又是在平遥城听蜀州书生说经讲义,又是跑到夜阑听戏过年。可她贵为天下第一宗门的宗主,怎会平白无故到交州来游山玩水只为这些琐事?”
白月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她要在广庭湖畔截杀南平王?”
殷子安点头道:“风凌阁先前对晋王殿下动手,与朝中势力暗中勾结,可若是天京城的那位所图不单单是一个晋王,而是这先帝所封的这天下八大藩王,那么慕轩此番到这交州来要杀的就不仅仅是晋王一人。”
白月儿犹豫道:“你是要去救那南平王?”
殷子安无奈道:“虽说我这位不知心的叔叔要在那鹿鸣山上害我性命,可若是他真被风凌阁的人刺杀,这交州定会大乱,不说别的,光是太楼山上那几万叛军就得死灰复燃,届时交州生灵涂炭,朝廷再想派人前来镇压找补定是难上加难。”
殷子安转头看向白月儿道:“就如我先前与你说的,庙堂之争不过纸笔之间,苦的却是的平头百姓。晋王殿下在那白芷亭中所说治世如填屋,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白月儿点了点头。
殷子安复而看向前方,轻叹一声。
就在二人在才出广静城的官道上飞驰而过时,只见一道白衣斗笠人影迎面走来,此人腰佩长剑,头顶帷幔垂肩。殷子安在与之错身而过的刹那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这白衣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眼熟,片刻后喃喃道:“他怎会到这广静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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