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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掩唇一笑,“谢过掌柜,我自小心着。”罢了作了一礼,又打外头去了。
且说这边云棠到了包牺郡,那边霁宣侯已至上城,酒庄管事的入狱,侯府的要紧人物却是被看守在宅子里头;而水颖峥的车马离上城尚有两日,挨着天黑于一小县上落了脚。
小县地狭,客栈不大,吃食也简单。婧娣吃过晚膳,取了个干净的碗夹了好些腥臊的食儿送到一房内,打开房内一罩着薄光的笼子,将食儿递了进去道:
“你还委屈上了,你也知眼下云棠是个动不得的,就是上回子人没了影,他着火连天的闹了那一场,如今我心里头都还怕着呢。”
阿胜“喵呜”一声,低头吃着食儿,眼神儿横着在那儿,显然是不服得很。
婧娣好笑的叹了一气,想着还有事要交代,又往水颖峥的房里去。一进房见楚落碧也在,忙作礼道:“少夫人。”
楚落碧手上正磨着墨,笑道:“在外头无需这般,快起来吧。”
“有事?”水颖峥的脸色还有些发白,正执笔写着什么,头也不抬的道。
“是,”婧娣眼睑低垂,道:“外边的差事,有些不明道的还得请示一下您。”
水颖峥笔尖一顿,而后起身对楚落碧道:“你先行歇息,我去去便来。”他开口,楚落碧向来是听从的。
同婧娣一道出了来,因身在外间闲人众多,行事比不得在脂腻色香自在,便进了婧娣房中。婧娣阖门后近前为他按捏着穴位,细声问道:
“这次反噬这般霸道,禁法怕不能再用了。”
水颖峥但觉舒爽了几分,道:“用的时辰确是长了些。”
婧娣从后搂着他的脖颈,极尽温柔道:“娘娘曾说禁法易致人疯魔内伤,我不愿见你那般。那日我大可挟持了水老夫人,水悦是个知情的,定能逼迫于她。”
“没得工夫费那样的手段。”水颖峥拉开她的手道:“那蠢女人可有消息了?”
婧娣因着他的动作怅然若失,然面作常状,“还没有,文定巷的人都问了一遭,有些个知晓其族亲地方的,我们查去并无踪迹,云棠像是忽然消失了般,查无可查。”
“嘭!”
婧娣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碎在地上的案桌不作声。方才还有一丝愉色的水颖峥此时一双眸子渗着逼人的寒气,沉道:
“再查!她不是还有位虞韵堂的堂兄吗,给我将人捉了,不信问不出人来。”
“早派人去看了,其底下的人说云临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我们的人守了这些日子也没瞧见个影儿。”婧娣柔声道,而后忖了忖,说:“如今中都上城两边正是用人之际,主子不妨撤回些人力,待大局已定再寻不迟。”
水颖峥心下气血翻涌,但随她说上一句,脸色就黑上一分,厉道:“便是想着她在我不知晓的地方逍遥,我就好睡不得,你教我如何等到大局已定之时?!”
“可……”她还想再劝,心下也知无用,唯有暗暗叹息,遵照他的意思行事,“现顾家落难,她与顾胥星又有盟定,依我……”
“盟定?何时的盟定?”水颖峥蓦的截断她的话问道。
“听文定巷的人说来,二人过往从密,顾胥星为她向霁宣侯夫妇拼了个平妻的名分来,虽未提亲却早立了盟定。”婧娣犹豫着道来,见他面色越发阴鸷,心下也惧了去。
水颖峥怒极反笑,“甚好!甚好!”当下说不出心中是何什么滋味来,袖中握紧了拳狠道:“既如此,旁的搜寻照旧,另派人盯着霁宣侯府,待她出现先捆了来,再给我杀了顾胥星。”
婧娣低头称是,忙出去安排,水颖峥立在屋内一动不动,身子映着昏暗的烛光忽明忽暗,仿若从地狱出来的鬼魅,半笑不笑,森然诡异,瞧着着实骇人……
而此时,在上城受了禁的顾胥星忧思多日,终寻着个当头将早早写好的书信送出去,收书信的是个瘦骨嶙峋的小叫花子,临走前在粪坑口子上再三跟他确认,“世子,信是送到舒城文定巷的云家姑娘手中,可对?”
“对对对,”顾胥星点头,予了他一锭白银道:“千万送到了,若能带回她的音信来,我还有重赏。”
小叫花子笑着道:“世子放心,且等着小的回来罢。”说罢倒出边上的一桶子屎尿来,人躲了进去,顾胥星捂鼻站远了些,后躲在廊后,见往日拉粪的人将桶拉出了后门才放心下来。
要说这小叫花子的出现对顾胥星来说却真真是个及时的。
早先霁宣侯被留爵经商,府中空置,于是仅留了几个人下来打理,宅院之大,又无主子,便总有些个角落闲室忽略了去。这小叫花子是个胆大的,一日混了进来见管制松懈遂留了下来,这一留就到了这般日子。
霁宣侯回府,府中人手便多了去了,上下打扫周全了,一个不留意就扫出个小叫花来,苦思多日的顾胥星一见他顿时乐了,暗道这般可不就是天老爷相助他么?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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