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面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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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从脚下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铺撒出一片热热闹闹的世外喧嚣。</p>

一盏盏油灯或静或动，把这条街衬托得分外明亮，里头的人影影绰绰，依稀还能听见某些泼辣的先生女士大声嚷嚷着谁踩到了谁的脚，又有谁踩到了谁的裙摆。</p>

倒是不失生动。</p>

两侧卖什么的都有，大多是日常用品和食物, 虞幸迈步向前，目光穿过人和人之间的缝隙，看见摊位上摆放着貌似很新鲜的蔬菜，离得最近的摊子上，白菜叶甚至沾染着水珠，看起来清新又澄澈。</p>

卡洛迪紧跟着虞幸, 将身体笼罩在油灯的光照范围里。</p>

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合用一盏手提油灯, 打眼望去，虞幸能看到好几对合用油灯的人，不是情侣就是兄弟——也有母子模样的人。</p>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站的很近，似乎生怕油灯照不到他们其中一人。</p>

只是，这些人的表情看不清——因为都戴着面具。所有的摊主和购买者都戴着差不多的面具，就连衣着都没有什么特点，像是有意在弱化自身特征。</p>

虞幸若有所思，油灯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了，恐怕想在这集市行走，离了油灯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而被认出身份也一样。</p>

有趣，他和卡洛迪现在是代表着旅馆，那么其他的这些人呢？都来自哪里？</p>

“这西红柿不错。”卡洛迪突然对着一个摊子道。</p>

虞幸回过神，顺势望去，发现那摊子专卖西红柿, 几框红色的西红柿个头都不小，圆滚滚堆叠在一起。</p>

“所以, 我现在是要负责采购大家明天一整天的吃穿用度？”虞幸偏过头，小声地向卡洛迪确认。</p>

“嗯，买几个西红柿，西西喜欢吃。”卡洛迪说。</p>

虞幸停了两秒，其实是在思索为什么钱在卡洛迪那，卡洛迪不能自己买。</p>

但这或许就是什么采购的规矩吧，毕竟油灯现在在他手里。</p>

他挤到摊子边，学着别的购买者的样子，挑了一袋子西红柿，然后让卡洛迪付钱。</p>

“我想吃今天吃到的那种面包。”虞幸随口道。</p>

卡洛迪显然对集市已经非常熟悉，闻言扬扬下巴：“面包在前面。”</p>

两人有从许许多多戴着面具的购买者中间穿行而过。</p>

期间，虞幸故意踩到了一个穿着蛋糕裙的女人的裙摆。</p>

“哦！你小心点！”那女人只是抱怨了一句，在虞幸撒开脚后拍了拍裙子，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p>

看起来……非常没有戾气。</p>

“新到的衣服！只有十件！”前面的摊子上，摊主吆喝着，短暂吸引了购买者们的目光。</p>

不过，好像大家都主要是来买食物的，大多数人看了那个摊子两眼，就不感兴趣地走了。</p>

虞幸试探道：“衣服？我们能买吗？”</p>

“……可以, 黛丝就经常买。”卡洛迪回答, “她喜欢把西西打扮成不同的样子, 而她自己——哦, 面包就在那，你看到了吗？”</p>

借着笼罩小半个身体的昏暗和遮掩得严严实实的面具，虞幸眉头一挑。</p>

卡洛迪刚刚好像没有说完，就因为想起了什么而转移话题。</p>

而且他刚刚说……黛丝喜欢打扮西西？这听起来不是一个母女关系非常差的表现。</p>

虞幸暂时安耐下发现的不对劲，去面包摊子上买了够吃两顿的量。</p>

然后他状似无意地感叹：“集市真热闹，就像封闭空间唯一的缺口……”</p>

语气中透着感叹和“喜悦”，如同一个被诅咒永远不能离开旅馆的人，突然发现了唯一的例外。</p>

卡洛迪向四周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只怕这个缺口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