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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再过两天,她就会干渴而死。</p>

贺灵川自诩半年来见多识广,此时也忍不住道:「这谁干的?」</p>

对年幼的孩子下这种毒手,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没问题吧?</p>

贺灵川下意识拔出了匕首,女童后退半步,脸上露出惧色。</p>

伏山越却像是见怪不怪,摆手道:「别动,她是巫童。」</p>

贺灵川自不知道巫童何意,这女娃却向伏山越比手划脚。</p>

「人,很多人,外面,打架?」</p>

女童点头。</p>

「好了,别引人注目,进来吧。」</p>

女童立刻笑了,眼睛弯弯,但被缝上的嘴扬不起多大的弧度。</p>

贺灵川一把将她提了进来。</p>

这外头是草丛,不远处是后巷的浅水沟,光线很暗。</p>

孩子一进来,瞥见桌上的吃食就狂咽口水,用企求的眼神看着两人。</p>

「我不该理会巫童,但你帮过我。」伏山越叹了口气,「来,过来。」</p>

女童走过去,伏山越抬起右手,指甲变长变尖,在她唇上轻轻一划,缝线就断了,但没伤及肌肤。</p>

女童立刻跪地,向他磕了个响头。</p>

「吃吧。」</p>

女童饿得不客气了,抓起桌上的水煎包就往嘴里塞,几乎嚼都不嚼,连塞两个差点噎着。</p>

贺灵川默默给她递了杯水,她接过来,咕嘟咕嘟仰脖喝干。</p>

这六七岁的娃子饿得狠了,干起饭来就像小怪兽。</p>

贺灵川在一边看着,问伏山越:「什么是巫童?「</p>

「你知道暮光平原这地方比较特殊,原是渊国都城的所在地。后来渊国覆灭,八十万都城军民被屠戮,残留不去的煞气很重,怎样超渡都枉然。」</p>

「当真?」</p>

「当真。」伏山越正色道,「我是魅,对地煞的感应远胜常人。」</p>

「因此本地有传说,地煞时常会纠缠在抵抗力最弱的孩子身上,给周围的人带去巨大不幸。」伏山越继续道,「因此本地的巫婆会指认悲惨之家,这家里有个孩子就是被地煞侵蚀的煞星,必须做法才能驱除,否则煞气越来越重,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就不仅是这一家自己的麻烦。」</p>

「我猜猜。」贺灵川切了一声,「做法要花不少钱吧?」</p>

「当然了。」伏山越道,「付不起的家庭就只能让巫婆把孩子的嘴缝上,活活渴死饿死。在这里人人避巫童唯恐不及,更不能救,救了就会染煞气上身。」</p>

「那你救她?「伏山越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大善人,又是追击自家老二的关键时刻,怎么会突然动了恻隐之心?</p>

「我前几天负伤被她救了,她在的地方没人愿意逗,因此追兵也没有细查。」伏山越轻咳一声,「那时我就答应过她,要带她离开这里。「</p>

他没被发过好人卡,但言出必行,哪怕这是个累赘。</p>

「你不怕她带来的不幸?」</p>

伏山越傲然道:「你看我怕煞气?」</p>

魃本来就是伴天地煞气而生,他何惧之有?「我不会找人给她解掉煞气或者诅咒么?再说这些贱民的不幸,我看跟地煞关系不大。」</p>

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透。</p>

贺灵川明白他的意思,「渊国后裔」这个身份,才是暮光平原上所有贱民的不幸之源。</p>

生下来就背负着原罪,又谈何更加不幸?他们无力对抗强权,就只能拿更加弱小开刀。</p>

灵虚城早就申明,禁止贱民离开暮光平原,违令相助者也将沦为贱民。这是秉承神明和妖帝的意志,要把渊国后人世世代代都钉在耻辱柱上,以此彰显神威不可侵犯。</p>

但贺灵川看伏山越的模样,根本不怕所谓的禁令。</p>

这个小小巫童头上不可撼动的大山,他抬抬腿就能踩碎。</p>

女童个子虽小,饭量却不小,把伏山越剩下的面条吃光,半盆汤也喝掉,又干翻了五个煎包。贺灵川怕她一下吃撑,抬手道:「行了,别吃了。」饥荒年代,是真有人吃饭吃到活活胀破肚皮而死。</p>

女童乖巧,恋恋不舍放下了碗,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p>

贺灵川勾勾手指让她过来,帮她把唇上的线头挑了。</p>

这线被缝了三天,已经长进肉里,重挑出来她又要再遭一番罪。好在贺大少对小女孩都比较怜悯,给她先用止痛,再用伤药。</p>

这是个精细活儿,伏山越在边上撑着脑袋看:「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嘛,不然送给你了?「</p>

「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收拾。「贺灵川看他一眼,「你就打算一直龟缩在这里?「</p>

「我是个伤患,还能去哪?」伏山越往床上一躺,闭目养神,「你若能多找几个人给我吃,我一定好得更快。」</p>

贺灵川懒得理他,推门出去,招呼伙计给这个包间加钟。金泉雅浴可以容留客人过夜,只要钱到位。</p>

一个时辰后,石二当家满面春风回来了。</p>

这会儿还没到后半夜,显然石二当家在这放纵之地也依旧是个懂得节制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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