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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扬接过手绢自己按着。这种生硬的态度让他感到温暖和亲切。
疼吗?汪晓霞蹙眉看着高扬受伤的那只手,那表情就像是伤在自己手上一样难受。
不疼。高扬向周围关心他的同事们报以憨厚的一笑,目光落在了杨宇佳脸上。
杨宇佳能感觉到了高扬的目光在她脸上驻留,并期待与自己对视。但她假装没有察觉,更没有抬眼回眸。
这边汪晓霞一直盯着高扬,期待与他对视,却被他视而不见。
高扬你不要紧吧?贺文锐挤过来问。
一会饭车推过来,小青年们都叫饿了。贺文锐为大家一人要了一份盒饭。黄飞问:一份吃不饱怎么办?贺文锐装着没听见。
吃不饱自己掏钱再买。华敏回答说。
吃过晚饭,高扬刚刚消停了一会的肚子又闹腾起来。一阵阵地疼,伴随着一种随时可能失控地下坠。高扬不敢迟疑,从旅行包里取了手纸,往火车接头处的厕所挤去。
厕所外面同样站满了人。
请让一下。高扬跟站在门口的一位说。
门口的头也不回,没理他。倒是站在门侧面的一位说了两个字:排队。
一堆人都挤在一起,哪里有什么队。高扬只有把周围所有的人,不管是上厕所的还是不上厕所的,都认了一遍。再有新面孔出现,一定是在自己的后头。几出几进,轮到自己时,高扬已经是忍无可忍。
推门进去,厕所里面不堪入目。便池里堆满了排泄物,脏水满地,无处落脚。高扬刚刚蹲下,便一阵作呕,于是上吐下泻,把厕所搞得更加不堪。好在窗口稍起,有冷风串入,才不至于让人窒息。
上下排空,高扬突然感觉轻松。情急之后有了情致的空间。
那年入伍进京,也是这样季节;也是这窗外漆黑的夜;也是这孤野移动的灯;也是这满耳节凑飞快的“哐啷”声;也是这样满心的期待。
“大雪纷纷落,百鸟变白鹤”之际,突然车身晃动,一时间节凑大乱。好在有扶手支撑,才不至于摔倒。高扬收拾起身,低头看脚下,又回到了肮脏的现实。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广州站到了。黄康华和马科在出站口迎接。叫了一辆大巴车,把全体人员一起拉到旅馆。
依照预先的安排,一部分人员到文化假日酒店实习;一部分人员到广州大学上课。按华敏的级别,应该是先到广州大学学习理论。但华敏要求直接去文化假日实习。说他是做手艺的,还是多学一点技术为好。进去以后才知道,想真正能学一点手艺,并不是很简单。
高扬手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好在是分配在保安部实习,上班一般不需动手操作。即便有动手的事情,也不用与水接触。只是洗脸刷牙、洗澡洗衣十分不便。
洗脸刷牙还可以将就,洗澡洗衣就完全不行。广州天气炎热,天天都是一身汗。一天不洗澡,身上就会黏黏糊糊。高扬看伤口好似没多大问题了,去澡堂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
第二天早晨,伤口周围发红发肿,伤口之中有黄水溢出。王翰劝高扬去医院看看,高扬说算了。一则他要上班,二则也不知道医院在哪里。
中午在员工食堂吃饭,遇到汪晓霞,汪晓霞招呼高扬坐在一起。
高扬你上什么班?汪晓霞说。
我上白班。你呢?
我也是上白班。
怎么没见杨宇佳?
汪晓霞说,杨宇佳上晚班。这会应该在宿舍休息。
杨宇佳分在三楼粤香餐厅实习。汪晓霞分在二楼九如坊餐厅实习。
在餐厅上班累不累?高扬说。
累倒不是很累,就是客人讲话听不懂。汪晓霞说。
什么听不懂,是英语还是粤语?
都听不懂。
在家里不是学过粤语和英语吗?
那才学了几句,不能总是雷猴(你好)雷猴吧。
汪晓霞说到“雷猴”两个字,自己把自己逗笑了。高扬也跟着笑开来。
高扬说:那怎么办?
汪晓霞说,还能怎么办,跟师傅慢慢学嘛。你手上的伤好了没有?
好得差不多了。
看看。伸出手来看看。
高扬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汪晓霞一看,惊诧地说,哎呀,都化脓了!去医院看过没有?说着像个医生,把高扬受伤的手捏在自己手里,在伤口的周围按着:疼吗?
还好。高扬把手抽回来。他不想把伤口示人。流脓滴水的,会让人恶心。
下班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要去我自己去就行。
吃完饭,汪晓霞起身去厨房讨来少许盐末,要给高扬敷在伤口上。
高扬把手藏在饭桌下死活不肯拿出来。他怕疼。
按住母鸡不能孵儿。汪晓霞两眼瞪着高扬,心里谋划着怎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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