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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空海,见过施主。”
僧人微笑着,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余安卫东见过法师,不知法师因何唤我?”
安卫东落下云头,立在僧人对面。
“贫僧久居深山古刹,却也久仰安居士大名,今日偶遇,故来问候。”
“还望居士谅我之惊扰。”
僧人只是笑着,清明的眼睛里充盈着见惯人间疾苦的沧桑悲悯。
“法师之名,我安某人亦是早有耳闻,神交已久。”
“不过。”
“法师贵为东瀛九贤,今日不在相国寺授业解惑,莫不是感知异国他乡之民生疾苦,来这血光灾祸之地超度亡灵?”
安卫东收起了脸上笑容。
“居士既知前有血光灾祸,又何以残年余力匆匆欲往?”
“国之所托,袍泽受难。纵有万险,尽瘁事国。”
“居士高义,贫僧受教。”僧人一个躬身行礼。
“雏鹰终要展翅,红尘百态,入世亲历,知其真味;长路漫漫,脚步丈量,方晓难易。居士劳顿久已,何不放手后辈睁眼去见世界。”
僧人眼眸微闭,喃喃低语,似有梵音交织。
“法师大才,不过岁月更迭,薪火不绝。我华夏总有一种传承,不过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后辈可历风雨天灾,但放手后辈之前,前人总是要带走试图掘根断种的人祸。”
“好了,今日既偶见法师,也算全了桩心愿。来日方长,安某要事为先。”
“法师,就此别过!”
安卫东挥手道别,正欲起身,那僧人周身突现梵音,金光大作!
“法师何意?”
心中冷笑一声,安卫东积蓄已久的力量在那身涨动起伏的宽大唐装下极速奔腾酝酿!
“阿弥陀佛。”
“多有叨扰,还望居士止步!”
手托莲花灯台,吹气燃灯。僧人上前一步,垂首低喝!
“久闻东瀛推举法师为世上最柔情之人,可为一朵花低眉,能为一朵云驻足,曾为一滴雨感动。既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今日又何以身陷血光,阻我去路,任人屠戮生灵,亡魂哀嚎!”
安卫东怒发冲冠,虎目圆睁!语出似带风雷怒号,字字深扣人心!
“食国之粟,难负一碗人间烟火。”
“修行在世,终是陷溺贪嗔痴爱,既入淤泥红尘,跳不出这般尘网。”
“国之所托,居士莫怪。”
僧人眼中金芒闪动,口诵梵经,满脸慈悲佛相下,杀心突起。
“常闻菩萨相,几回见慈悲。”
“东瀛圣僧,却也如此!”
“安居士,着相了!”
“哼!东瀛倭国,狼子野心,当年之事教育还不够深刻吗?我泱泱华夏艰难抉择,终是放下血腥仇恨,还以华瀛平等友好。尔等潜伏蓄谋久矣,今又欲死灰复燃,再起战火,可谓根劣人恶!”
安卫东一字一顿,义正言辞、直言正色,言至最后,雷嗔电怒,声如震雷!
“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华夏得天之幸,拥这多好材料,却不知惜护。东瀛唯有弹丸之地,天灾不止,人多物瘠。世说平等,几时相平?”
僧人目露冰冷,似是讥笑似是轻蔑。
“所谓平等不是生来环境之相同,不重于资源的平均,而是发展机会的平等,人民追求幸福的机会平等。你只言华夏资源优渥、地大物博,又可想过我华夏先民为此世世代代之血汗,之付出!”
“曾有先民秦时蜀郡守李冰父子治水建都江堰,化水域恶劣之地成天府之国!又有灵渠、郑国渠,又有大运河等不胜枚举。我华夏代代先民何不是从恶劣环境中杀出改变,成就今日华夏之沃土强盛!”
“阿弥陀佛,口舌之争,多说无益。”
“阿弥陀佛。”
“贫僧吟诵经文万卷,方知众生皆苦,普度众生唯有一道:往生极乐。”
“居士,小心了!”
“大梵天龙!”
低诵一声,金光一亮!僧人手中灯盏烛火摇曳,灯油激荡逆流冲天起,奇异的吼音自灯中传来,下一刻,巨大的金色身影冲出烛火直奔安卫东!
“天龙?可笑,不过一条爬虫,也配称龙!”
安卫东大笑喝道,一身黑色唐装突然爆裂。露出了那身虎背狼腰的钢筋铁骨!很难想象,一个白发苍苍的垂暮老者竟然拥有如此精壮有力的腱子肉!
气血翻涌,拳出破风。
“既有豺狼拦路。”
“那便拆皮碎骨,好保一方山民,还这世间清明三分!”
“战!”
“阿弥陀佛,居士着相了。”
......
云海碎裂,雷蛇暴动,风狂雨急!
那贯穿云海的圣光带着如同天谴的震慑威仪锁定了山谷之前的那位抚琴之人!
透过那灼热的死亡圣光,许河看见那物的真形!
一块血迹斑斑,隐约有人像面容的麻布。
那干涸的斑斑血迹里带着莫大的威严与恐怖,似乎那就是死亡的最终点,无尽的火在不息燃烧,无尽的绝望笼罩黑暗的世界!
麻布之上,那张隐约的人脸里透着无尽的蛊惑伟力,明明相距甚远,却能清晰的看见那张人脸,眼睛里明明看见了那张脸,意识里却是迷迷糊糊的一片混乱,无可言述,不可名状!
似乎有无尽的嘈杂声音回荡耳畔,又似乎一切都是虚无幻想,脑海里只有无尽的死寂沉默。似乎有人在耳边喃喃着世界的一切道与理,一切的未知都在呼吸间清晰明了,脑子清醒着被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击,灵魂似乎在对视那张脸的瞬间被前所未有的充实满足迅速撑爆!
自那块布现世的瞬间,无形的波动便如瘟疫迅速荡漾传播。
山谷之前,护主的纸人被瞬间点燃,化成了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但他诡异的没有任何行动,犹如祭祖的纸扎人,只是静静的燃烧着。
安夏、老道三人如失魂的行尸,空洞的眼睛里只有那团刺目的圣光!白色的火焰自七窍流出燃烧,他们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炽热温度,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肉香!
“哼!”
祁图一声,如瞬间置身极地,冰冷刺骨的风吹散了安夏三人身上燃烧的火,除去了那莫名的躁动与失魂般的混乱空洞。纸人也恢复了正常,对着祁图一个恭敬的鞠躬,而后沉默着站在安夏身侧,继续护主的天职。
“裹尸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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