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再见乘黄氐羌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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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踏入西域的那一刻起，这种沉滞就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全身，他本已很习惯这种感觉，他毕竟曾作为虞青铃在此隐居那么多年。

然而巫抵之事就如此轻易地就结束了，他似乎无形中错过了什么事，又或者他本该经历些什么才对。可是没有。

这种与命线脱轨的感觉有点熟悉，于是他释然地笑了笑，不去在意了。

远处桃花林盛放得那般葱茏美丽，他该带阿崎声去看看才对。这才是他当下应该做的事。

虞渊在极西之地，是太阳落山的地方，也是灵魂转生苏醒的地方。

想要抵达虞渊，需要穿过禺谷——传说中夸父逐日，力竭而死，倒于地掷出邓杖，化为禺谷与漫山桃花林。

满目皆是粉嫩芳菲，眼花缭乱，脚下绿草如茵，条条小径一直通往禺谷尽头，那里坐落着一个部落，名为“桃源”，前身为伯苏部落。

伯霖自杀那一年，伯苏部落不堪巫咸国刺探之扰，遂举族迁往西域，在禺谷中安顿下来，此后发展绵延壮大，是为桃源部落。

多年未起用的鬼仆激动至极，虔诚而恭敬地拜倒下去，口呼“东楼君上。”

姒乐倚在一棵桃花树下，神色寡淡地看着他，“起来吧。说说如今局势。”

鬼仆一听，却犹豫起来，想了想，这才抬起手，黑雾中包裹着两颗留影珠，慢慢飞到姒乐身前，抬手便可取。

姒乐却不为所动，只道“你说便是。”

鬼仆有些为难，低下头，“君上，您要不先看看吧。”

姒乐仍是“是什么？”

鬼仆跪在地上，垂着头，鬼爪小心地合在身前，道“您堕为‘神堕鬼’……被雷神追杀。还有一颗是天载城二城主被雷神逼死。”

姒乐闻言，停了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是回想起了他被雷神所谓追杀的场景，“可是我被他追杀，落入泥地中，大放厥词？！”

鬼仆小声道“……是。”

姒乐又不笑了，冷声问道“巫朌被雷神逼死，怎么个逼死法？”

鬼仆答道“雷神乃上代巫朌飞升者，斑之青前往巫咸国后，雷神以前辈之名，怒斥斑之青无能，被小事所困，扰乱神州大陆，枉为灵山十巫，让他自裁于前，以谢天恩。斑之青横刀血溅国极殿，青鸟魂影乃归昆仑山。”

姒乐抬头眺了眼天空，苍白的，像一张巨大的、灰色的没有生机的幕布。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自句芒现世之日说起。”

鬼仆垂首恭声，仿佛再度回到了过往他数次向杞东楼公禀报复命的时刻“爱神句芒现世之后，巫咸国开始疯狂寻找修复天梯之物。妖墟幺童抓走了天载城二弟子斑若，此后又和公子吾婴联手袭击了有虞谣。那幺童修为极为古怪，似是含了一丝神性，有虞谣不敌，被他们打伤，抢走了昆仑玉。此后，妖墟和巫咸国正式合作，攻打天载城。虞渊之主得知昆仑玉被抢后，直接派出虞渊大军攻打妖墟和巫咸国，却不知为何连天载城也不放过，之后各方数度混战，乌烟瘴气，天载城妖市蛟龙之主叛变，加入妖墟，鬼街之主命女被虞渊之主打得重伤，几乎魂飞魄散。黑城彻底失守，被巫咸国占据……天载城被他们一路逼至东境淮河边界之内。”

姒乐眉峰蹙起，“虞渊为何要打天载城？妖墟和巫咸国合作，他与天载城合作才是上策。”

鬼仆摇头道“这我不知，我只知道，爱神句芒现世之后，妖墟就疯了，明明以往最看不惯巫咸国，却不管不顾和巫咸国合作，疯狂打击天载城，而虞渊也是，同时向其他三方开火，似乎谁都没了顾忌……也许他们之间另有什么恩怨，具体的我也不知。”

姒乐眉头久久未松，神色不大好看，“继续。”

鬼仆点头道“真神出世后，众多百姓前往柳村和神宫尧山祭拜祈祷，声势显赫，极为狂热。巫咸国雷神和雨神随后现身，试图规劝百姓，不少百姓纷纷转向雷神和雨神的麾下，前往柳村和神宫尧山的人便渐渐少了。就在这时，虞渊忽然披露雨神两百七十五年前持续降大雨于蜀国，导致蜀国洪水泛滥一事。蜀国百姓以及西南十六诸侯国百姓震怒，纷纷请求雷神制裁雨神，给出公道，不然就要举全西南军力叛出巫咸国，加入虞渊。可这事没过多久，雷神就抛出了他追杀爱神句芒的留影珠，说是句芒已沦为罪神……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各方都在观望局势，虞渊和巫咸国之间的战争却愈演愈烈，战火一路烧至巫咸国西面边界……”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没过几日，虞渊又揭露了一个重磅消息——两百八十六年前，风神飞廉非是为了修复天梯失败而自戗于乌云顶之下，而是被巫咸国有预谋地害死，因公子吾婴所修炼的法术正是风神飞廉的本命术法。

此事一出，不知为何，妖墟单方面撕破和巫咸国的合作，在战场上突然倒戈，联合天载城大军一起屠尽了巫咸国大军。

霎时间，神州大陆哀鸿遍野，血染成河，从西至东，自北向西南，到处都是战火燎原，打得昏天暗地，神州大陆也再次沦为了人间炼狱，百姓波及死伤无数，再也不敢出家门。

此后巫咸国就消停了一阵子，可没过多久，雷神突然降临人世，直言人间百姓数度冒犯挑衅天宫尊严，要降灾惩罚人间。

姒乐哈哈大笑起来，两手拊掌，“妙啊！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真是妙啊，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得见！”

鬼仆静声下去，等了一会儿，又道“这之后，巫咸国开始在各处战场散布一种名为‘蜚’的黑雾，无论人兽一旦沾染，立即感染上不治之瘟疫，短短时间内，大片大片的百姓死亡，村庄灭绝，方国凋零……四方自此宣布停战。”

姒乐再度沉滞下去，眉目间疲色氤染，似是回想起了过往什么场景，气息凝冷而杀意凛冽。

鬼仆猛地磕头在地，身上鬼气剧烈翻涌，乞求道“君上……这场战争，您真的不出来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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