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6.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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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又一个女孩片段化的短暂一生中醒来，大庭叶子慢慢睁开眼，鼻腔里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支着床板撑起身子，大庭叶子看着自己的左手出神。

梦中那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缓缓的割腕自杀，温热血液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腕上。

床帘被人拉开，大庭叶子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不意外的看到了挂着黑眼圈的家入硝子。

“家入老师……”顿了一下，大庭叶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好。”

“晚上好，感觉如何？”家入硝子拽着椅子坐了过来。

双手放在腿上交握，大庭叶子垂眸看着雪白的床单，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摩挲“我没事……我又睡着了吗？”

“又？”家入硝子敏锐的察觉到关键。

摩挲的手指一顿，大庭叶子偏了偏头“……请问，夏油老师他……”

“他毕竟还秉承着身为教师与男性的良知，没有直闯你的房间，所以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家入硝子回答的干脆又迅速，且没打算让她蒙混过关“为什么是‘又’？你最近很嗜睡吗？”

“不、不是最近……”一旦涉及身体问题——特别是自己的身体问题，家入硝子的气场就会变得犀利且极有压迫感——至少大庭叶子如此觉得，她感觉医者的视线已经要在她身上开个洞了。

犹豫再三，大庭叶子最终还是放弃了隐瞒合盘托出“严格来说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开始……我、我总会突然感到困倦，然后梦到一些我不认识的女孩……”

“……没有规律，从衣着上来分辨的话……有近代的，也有古代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就是……”

嘴唇开合了几次，大庭叶子的头埋的更低，声音细小的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她们都、都自杀了……我梦到的是她们不完整的一生，但基本都是……在几件重要大事的转折后…痛苦着、压抑着…自我了断。”

尾音几乎低的听不见，大庭叶子的双手下意识的紧紧交握在一起，因为过度用力，导致她看起来像是在止不住的发抖。

她当然不怕「死」，她只是没办法接受「逝去」这件事就这么在自己眼前发生，在自己亲身经历了过她们的那般绝望之后，那股周身如坠冰窟的心死甚至在醒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释怀。

耳边传来布料的细小摩擦声，视野里突然出现了谁的手，轻柔却强势的掰开了大庭叶子紧扣到发白的指尖。

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有着薄薄的茧，似乎因为常年只被白炽灯照耀不怎么见光的缘故泛着些病态的白皙。

看着自己有了些许肉感的手被这双似乎没太被主人精心照料却依然漂亮的手包裹在里面，大庭叶子的心头突然没来由的涌上一抹哀伤。

“你的手比上一次看健康了不少。”出人意料的，一直都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家入硝子突然带着丝丝笑意开口，大庭叶子抬头看去，发现家入硝子真的在笑——即使面上仍是掩饰不了的疲惫，但她的确在浅浅的微笑着，“是虎杖喂的好？”

“诶？啊、因为训练很累，忍不住多吃了点……？”大庭叶子虽然一时间不太适应话题的跨度，但还是认真回应道。

家入硝子点点头，轻轻放开了手，拿起桌上的手套重新戴好，在戴手套的过程中开口道“「人间失格」会保护你不被外界诅咒，所以如果你的嗜睡并非生理上的没休息好，那我初步推断，可能是津岛三叶的关系。如果觉得很严重的话，可以明天找个时间让我给你做更进一步的检查。”

“以及……毕竟不是心理方面的医生，所以我能给的建议也只能是好好休息，如果压力过大，可以和同伴倾诉的。”

戴好了手套，家入硝子转头看向愣着的大庭叶子，轻勾了一下嘴角“想睡可以继续，感谢你的坦诚，这很好。”

似乎人生信条就是不麻烦他人的大庭叶子立刻整理了一番后下了床，鞠躬道谢一气呵成，在家入硝子的挥手目送下离开了医务室。

等到医务室的门关上，家入硝子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淡去了，她起身，绕到大庭叶子床铺没被拉开的床帘另一侧，脚步微顿后走向了第二张床的床边。

打着绷带的灰原雄原本还在敲击屏幕，意识到有人前来后立刻抬起头冲着来人笑了一下，将编辑好的简讯发送出去便放下了手机“家入前辈！”

“看来恢复的不错。”家入硝子在床边站定“在和谁聊天？”

“那个叫虎杖的孩子啦，嗯——虽然很危险，但也幸好他及时赶到，不然我和七海可就危险了。”

说着，灰原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怎么说都应该道个谢吧，但果然还是有点泄气啊，我这个咒术师…当的一点都不称职，好像总是在被人救……”

“好好休息吧。”家入硝子打断了灰原雄“活着就好。”

看着家入硝子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消失在床帘后，一直都是笑着的灰原雄也难得的垂下眼眸，表情空白。

“……嗯，活着就好。”

好一会儿，他这么说道。声音像是一滴滴入海中的水珠，声音微弱，也没带起波澜。

··

夏油杰在把大庭叶子送到医务室后并未离开，而是在校门口的围墙上吹夜风。托他的福，大庭叶子很快就回到了地下室。

感谢了一番后送走夏油杰，大庭叶子转身向楼梯走去，一级一级的楼梯下到尽头，沙发上的粉毛脑袋似有所感的转过了头，看清来人后立刻绽开了一个阳光的笑容“欢迎回来——”

似乎被他感染，大庭叶子也难得柔和的浅笑回应“我回来啦悠仁。”

一如往常的并肩坐在沙发上，虎杖悠仁仍然因为早上的事有些拘谨的微红了脸，大庭叶子却没注意到他的小不自然，盯着电视机里的画面看了一会儿后了然的点点头“是《灵异第六感》对吧，有点温情的恐怖片呢。”

“嗯、嗯。”虎杖悠仁点头应和，强制的让自己的眼神别总是往某人那边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