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理想与现实（万字大章，刚才突然停电一个多小时，所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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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手持弓箭的精灵脸色勃然大变，毫不犹豫射出了手中的箭矢。</p>

嗖！</p>

伴随着破空气发出的响声，锋利的附魔箭矢直奔左思的面门飞去。</p>

从一闪而逝的绿色幽光不难判断出，这要么是一支强酸箭、要么是一支淬毒箭。</p>

作为竖琴手同盟的高级一员，他们背后有整个魔法女神教会的支持，因此根本不像普通冒险者那样缺乏魔法装备。</p>

恰好相反！</p>

即便是最低级的竖琴手，都会携带至少一两件价值上千金币的魔法物品。</p>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总能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原因。</p>

但是很遗憾，箭矢这种东西对左思的威胁性可以说是忽略不计。</p>

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魔法，而是直接凭借超高敏捷属性所带来的反应速度，一把将箭矢抓在手心里。</p>

此刻，锋利的箭尖距离右边的眼球只有不足一公分。</p>

只要再慢上那么一点点，说不定箭矢就已经顺着眼眶直接插进大脑。</p>

光凭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射箭之人的职业等级绝对不会低于LV14，并且使用的弓也至少是附魔等级+3的高级货色。</p>

否则连环绕在身体周围的偏斜力场都穿不透。</p>

左思像丢垃圾一样把这支附魔箭矢扔在地上，用冰冷的眼神扫过这些佩戴着竖琴手大师徽章的家伙。</p>

“看在伊尔明斯特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们的这次冒犯。不过要是还有下一次，我保证每一个动手的人都会死的很惨。”</p>

“你在威胁我们？”</p>

一名穿着附魔铠甲的人类男性突然变得非常愤怒，并且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攻击性。</p>

旁边另一位半精灵女性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提醒道：“冷静点！盖佛瑞！他好像认识伊尔明斯特！而且难道你没看见他徒手抓住了奥维斯射出的箭矢吗？”</p>

“那又怎么样？我们是竖琴手！代表了正义！如果你怕的就待在这别动！我可什么都不怕！因为正义必胜！”</p>

说着，被称之为“盖佛瑞”的男人拔出剑，像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冲了上去。</p>

而他的这个举动也让其他竖琴手们不得已采取了攻击姿态。</p>

但就在两名法师刚刚开始吟唱咒语的刹那，突然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能量，在某种无形力量的操控下变得异常混乱且不稳定。</p>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爆炸便如期而至。</p>

轰！！！！！！！！！</p>

伴随着刺眼的蓝色火光，恐怖的能量从魔网中喷涌而出，迅速席卷了方圆十几二十米的范围。</p>

虽然威力并不算大，但也让好几个人瞬间身受重伤，横着飞出去两三米远，撞在墙壁或是天花板上，然后哇的一声从嘴里喷出黑红色的血浆。</p>

还有些倒霉蛋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呈现出大片骇人的焦黑色。</p>

至于冲上去的盖佛瑞，先是被一记比格拜摔绊掌按倒在地，紧跟着一只脚便狠狠踩在他的右手上，发出一阵骨头断裂的咔嚓声。</p>

“啊啊啊啊！！！！！！！！”</p>

剧痛让这个男人忍不住发出惨叫，并且再也没办法保持抓握的动作。</p>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p>

左思拽着衣领将这个没脑子的白痴从地上拽起来，抡起了佩戴着【暴君的铁拳】的胳膊。</p>

“你……你不能杀我！否则伊尔明斯特是不会放过你的！”</p>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刚才还很勇的盖佛瑞终于露出了懦弱胆怯的一面。</p>

“呵呵，你似乎搞错了什么。在我跟伊尔明斯特之间，我可不是那个弱者。还有就是我最讨厌不自量力的蠢货。”</p>

说着，左思整条手臂的肌肉开始绷紧，魔法能量、氧气迅速涌入细胞之中，眨眼功夫便积蓄了可怕的力量。</p>

可能是刚才魔法爆炸的声音惊动了二楼，伊尔明斯特和另外几个人终于出现在楼梯口。</p>

看到周围一片狼藉的景象，他立刻扯着嗓子大声呼喊道：“等等！先停下听我说！这是个误会！他们并没有认出你……”</p>

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左思便挥出了这一拳。</p>

瞬间！</p>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闪过。</p>

紧跟着盖佛瑞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向后飞了出去，脑袋在半空中就仿佛受到外力挤压的西瓜，砰的一声炸裂开。</p>

粉红色的血浆跟白色脑花四散飞溅，甚至有许多撒在了伊尔明斯特的身上、脸上。</p>

最后无头的尸体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轰的一声撞向洁白的大理石墙壁，变成一滩根本分辨不出人形的肉酱。</p>

毫无疑问，这一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最纯粹、最野蛮的暴力。</p>

以左思现如今的力量属性，再加上【暴君的铁拳】带来的一切攻击自动达到最高上限的效果。</p>

别说是区区一个人类，就是巨人来了挨上一拳估计都得当场暴毙。</p>

同样的，他也体会到了为何暴政之神班恩会那么喜欢用铁拳打人。</p>

与使用魔法轰杀目标、拿刀剑将对方切得支离破碎都不一样，这种攻击方式更能激起潜意识中对于暴力的渴望跟宣泄。</p>

换个简单点的说法就是更爽，更能带来感官上的强烈刺激。</p>

施展清洁咒语将手套上沾染的鲜血和碎肉清理干净，左思这才故意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回应道：“抱歉，你说的太晚了。</p>

而且我之前已经明确发出了警告，但某个白痴还是想要自己找死，那就没办法了。</p>

另外，像这种分不清情况的家伙，早点死了对竖琴手同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p>

不然要是惹上不该惹的人，这个秘密基地里的竖琴手恐怕都要跟着一起陪葬呢。</p>

毕竟世界上像我这么通情达理、恩怨分明的人可不多。</p>

最后提醒一句，你最好多制作一些我和我重要手下的画像，明确告诉竖琴手同盟的每一个人我是谁，以防止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p>

“你……你……”</p>

伊尔明斯特气的浑身发抖，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毕竟这次冲突的确是竖琴手先动的手，然后对方“被迫”做出自卫反击。</p>

尤其是被打成肉酱的盖佛瑞，他从见到的第一天就能感觉到这家伙的心理和行事作风有问题。</p>

但考虑到对方在安姆辛辛苦苦工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并没有立刻指出。</p>

可谁能想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盖佛瑞就被他那狂妄、自大、总是认为自己代表了正义的性格给害死了。</p>

更让伊尔明斯特感到焦虑的是，在竖琴手同盟中像盖佛瑞这样的人并不是特例，而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p>

或许在对付散塔林会的时候问题不大，反正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手段激烈一点没什么。</p>

但现在对付左思的时候，这些鲁莽冲动的成员明显更像是一个个不稳定的炸弹。</p>

非但没办法给对方造成威胁，反而有可能让原本就在安姆、泰瑟尔、卡林衫一带名声不佳的竖琴手同盟，民间声望变得更加臭不可闻。</p>

要知道竖琴手之所以能在北地无往不利，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到了广大民众的认可，觉得他们是一个代表善良、正义的组织。</p>

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很多平民都愿意为其提供帮助。</p>

“伊尔明斯特！他究竟是什么人？”</p>

被叫做奥维斯的精灵射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都是惊骇的表情。</p>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当着阴影谷大贤者的面，毫不留情把一名竖琴手大师用拳头砸成肉酱。</p>

那一瞬间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力量，甚至让他觉得这个闯入者肯定是巨龙或者其他某种巨型魔法生物变化而成的。</p>

“他就是索斯，新一代魔法女神唯一钦定的选民，同时也是我之前跟你们提到过的新敌人。”伊尔明斯特脸色阴沉的回答道。</p>

“什么？他就是索斯！”</p>

奥维斯瞳孔骤然放大，紧跟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追问道：“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阿斯卡特拉的秘密基地？”</p>

“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直接问他比较好。”</p>

说着，伊尔明斯特将目光投向了左思。</p>

后者不动声色的笑着反问道：“你该不会真觉得这个地方很隐秘吧？</p>

实话告诉你们，我对于竖琴手在整个西海岸所有的据点和相关成员都掌握的一清二楚。</p>

甚至有很多竖琴手成员就是我的人。</p>

只不过看在女神的面子上，之前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罢了。</p>

不光是你们，就连散塔林会的黑暗情报网也是一样的。”</p>

“这不可能！每一名竖琴手都要经过反复的考验！他们拥有最坚定的意志，绝对不会可能叛变，就算暂时被魔法控制也会迅速被发现。”奥维斯语气激动的咆哮道。</p>

可左思压根就没有理会这个精灵，而是似笑非笑盯着伊尔明斯特。</p>

伊尔明斯特脸色铁青的沉默了片刻之后，很快开口说道：“不，身为旅法师的他确实有这个能力。”</p>

伴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在场所有还活着的竖琴手都纷纷张大嘴巴，有点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事实。</p>

作为一个完全靠崇高理想凝聚起来的组织，他们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身边有同伴会是被敌人安插进来的间谍。</p>

要知道成为竖琴手可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要经常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搞不好还要自己倒贴钱。</p>

如果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根本不会有人愿意成为竖琴手。</p>

所以当理想这个美好的泡沫被戳破后，所有人都不可避免产生了一种对于信仰崩塌的恐惧。</p>

伊尔明斯特清晰察觉到了周围竖琴手的精神状态，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索斯，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把安插在竖琴手同盟中的间谍都撤出去？”</p>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正在积极谋划着要抢在我出兵之前，率先击退傅佐尔·钱伯瑞手下的大军，让我没有正当借口吞并这一地区，对吧？”左思盯着对方的眼睛询问道。</p>

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位老人的聪明程度，绝对不会采取正面对抗的策略，而是想方设法令自己丧失扩张的正当性。</p>

只要做到这一点，那么在这场政治博弈中对方就算是赢了。</p>

尤其是击败散提尔堡看似强大的军队，实际上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困难。</p>

因为在费伦大陆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善良与邪恶、秩序与混乱永远都是保持动态平衡。</p>

这也就意味着，有多少邪恶势力就有同等的善良势力。</p>

比如说一座矗立在偏远山区从未被怪物和野兽入侵过的小村庄，说不定附近就有一条善良的金属龙在暗中默默守护。</p>

任何邪恶势力想要把手伸进来，就必须先想办法干掉这条金属龙才行。</p>

还有些小镇上说不定住着一个职业等级LV13以上的退休冒险者。</p>

平日里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劳作，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p>

可一旦小镇遭到外地入侵，那么入侵者很快就发现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p>

即便是最普通的战士，当职业等级超过LV13以后，都能单枪匹马屠光一个豺狼人或者兽人部落，更不用提那些拥有施法能力的职业了。</p>

所以可以预见，傅佐尔·钱伯瑞在占领那么多城镇和村庄之后，现在暗地里肯定聚集起了一大票的敌人，其中可能光是善良阵营的金属龙就有好几条。</p>

现在缺乏的估计就是一个有足够威望，能把他们联合到一起的人。</p>

而竖琴手同盟的创始人，拥有无数盟友的伊尔明斯特，恰好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人选。</p>

只要他站出来振臂一挥，立马就能召集到足够的人手，甚至都不用等博德之门方面出兵，就能把傅佐尔·钱伯瑞赶下海。</p>

“你先让我用停止这次行动来作为交换？”伊尔明斯特眯起眼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p>

对于左思能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仅仅是感觉这么好的计划最终付诸东流而感到心痛。</p>

左思微笑着点了下头：“没错，你猜对了。只要你和竖琴手同盟在这次事件中不做任何小动作，那么等我完成对这一地区的整合之后，就会撤出所有安插在竖琴手内部的间谍。”</p>

“我们怎么知道你事后会信守承诺？”</p>

另外一名佩戴者竖琴手大师别针的女性抬起头质疑道。</p>

“我们可以签署一份契约来作为保证。相信你们应该都听说过魔鬼的契约吧？”</p>

左思抬起手打了个响指，瞬间凭空制造出一份散发着硫磺味且写满蝇头小字的羊皮纸卷轴。</p>

可还没等这个人类女性伸出手把卷轴接过来，伊尔明斯特就上前一步打断道：“不用签契约了，我相信你会履行自己的承诺。”</p>

“所以你同意了？”</p>

左思浮现出胜利者的笑容。</p>

因为不管对方做出何种选择，他在这次博弈中都赢定了。</p>

如果选择执行原本计划，那么竖琴手同盟赖以维系至今的理想主义色彩就会慢慢消退，最终演变成一个内部混乱且不断争权夺利的组织。</p>

如果选择放弃，左思就能摒弃竖琴手同盟的干扰，有条不紊推进自己的计划。</p>

“啊！我同意了。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逼迫我做出选择。”</p>

伊尔明斯特掏出烟斗，往里边塞了大量的烟丝，然后点燃深猛地抽了一口，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平复内心之中的剧烈波动。</p>

左思则耸了耸肩膀回答：“因为我太了解你了。</p>

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和完美主义者，当理想与现实出现冲突的时候，你永远都会选择拯救前者。</p>

因为在你的认知与价值观念中，理想、信念之类的东西要远远高过生命。</p>

而我则刚好与你截然相反。</p>

我认为现实要高于理想，未来的事情太过遥远，并不值得花费过多时间和精力，把握住现在才是最重要的。</p>

至于理想和信念，它虽然伟大，能给予人们精神上的指引，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远远比不上盘子里的面包和香肠更重要。”</p>

“所以你鄙视理想？”</p>

伊尔明斯特下意识皱起了眉头。</p>

左思轻轻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我尊重理想，只是不希望它漂的太高、太远，变成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p>

另外，在我看来大部分的理想主义者在性格和思维是有缺陷的，而且是非常巨大的缺陷。</p>

而这种缺陷本身就是最致命的弱点。</p>

只有极少数成熟、懂得现实重要性的理想主义者，才有资格改变世界。</p>

你刚才的选择，还有竖琴手同盟高级成员的反应，恰好证明了你们并不成熟，甚至还带着一些天真。</p>

以前你们之所以能够在对抗散塔林会、拜龙教等组织的时候取得节节胜利，主要是面对的敌人太过于低级。</p>

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保证你们将会不断在理想和现实中被迫做出选择。</p>

我并不打算摧毁你们的肉体，因为那实在是太简单、太无趣了。</p>

当然，前提是你们自己不找死的话。</p>

我要摧毁的是精神、理想和信念，让每一个竖琴手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错误的。</p>

你们既代表不了善良，也代表不了正义，至于所谓通过干涉来维持平衡的理论更是可笑到了极点。</p>

或许竖琴手同盟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就在于，许多自以为是的好心最后都会演变成一场灾难。</p>

由晨曦之主洛山达搞出来的黎明之灾就是活生生的例子。”</p>

毫无疑问，这番话深深刺痛了在场每一个竖琴手同盟，甚至包括伊尔明斯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p>

不少人都露出或是愤怒、或是惊恐的眼神。</p>

因为对于理想主义者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理想和所相信的一切被现实所摧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