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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仲春的天气说变就变了,前一刻还阳光明媚,这一刻就乌云密布,没有电闪雷鸣,泪珠大小的雨滴就落了下来,开始细若丝,渐渐滂沱,打在船篷上,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四人看着滂沱大雨,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雨声。
“公子,外面有一个监生打扮的男子在湖岸上招手,不知道是否让他上来?”穿着蓑衣的船夫进来询问说。
“靠过去吧。”
周一元毫不犹豫对着船夫吩咐,船夫看了看吴赤,吴赤点点头。
画船靠了过去,很快带着一个少年走上船来,封慎言仔细打量,件这个男子年龄不过十二三岁,丰神俊朗,穿着华丽,若神人一般。封慎言眉毛轻轻的抖一下,他感觉眼前这个少年绝非凡人。
少年对着他们四人,行了一个礼,轻声咳嗽一声。
看着少年打扮,吴赤好奇的询问“看这位小兄弟你头戴朱子巾,想必已经入监了,恕小生失礼,东南府没有谁在总角之年入监。”
少年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道“小子乃是京城人士,随仆从南下,闻洗兵湖之美名,于是前来游玩观赏,风雨不测,多谢四位仁兄相助,让小子避雨,此恩此德,感激不尽,不知道四位怎么称呼呢?”
吴赤准备开口的时候,封慎言拉了一下吴赤的袖子,而在一旁的李大亨也先开口说了“我以山野为家,自号控鹤叟。”
“控鹤追鸿,真是让小子羡慕。”
吴赤听到李大亨这么说,心中就明白了李大亨的顾虑,于是笑着说“我和控鹤兄不同,我可是要魏阙扬名,大家都叫我魏阙狂士。”
“狂者进取,这位仁兄以圣人自比,志向高远。”
封慎言看着少年,想了想说“孤云钓客。”
少年听到这个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声说“兄台这号,还是另外取一个比较好,孤云逆侯,作乱高、仁、文三朝。后随伏诛,这三字也严禁在民间流传。”
封慎言微笑的说“兄台多心了,我朝虽然严禁孤云侯,而这孤云并非逆贼所有。”
少年看了看封慎言,然后看着周一元说“这位兄台呢?”
“葬书学子,小生唯一念头就是法先王之道,废百家之言,凡是不合圣人之言的,统统埋葬,免得流毒后人。”
听四人介绍完,少年再次行礼“小可还没有号,小可姓青名贤。”
青贤看着看着四人,面露喜色,开口言“今日有幸见到四位兄台,真是三生有幸,现有雨声为乐,大家不妨来谈谈选官之后,如何治世升平,匡君辅国。”
封慎言见得李大亨眉头轻微一皱,正举起酒杯准备说些什么,急忙轻轻咳嗽一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转过头眼含笑意看着吴赤。
吴赤举起酒杯,大口饮下,然后抱怨“我若是为官,定当上奏,实行京察,如今贪墨横行,朝廷上无钱难以选官,乡野之间无钱难以伸冤,无论九命之官,还是衙门小吏,皆为钱财办事。”
“鸿嘉元年夏,玄河决堤,东南府数十万受灾,朝廷赈灾钱粮,层层克扣,到了赈灾所,不足百石,数十万灾民析骨为炊,易子而食。这东南府到处可见饿殍,灾民哀嚎在野,百官享乐在堂,如此下去,恐有鼎革之变。”吴赤说到这里,气愤得一拳拍在桌子上。
青贤也露出悲愤之色,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吴赤说“我在京中听闻,玄河之灾,无伤根骨,灾民安置妥当,无饥寒之忧。没有想到他们如此大胆,蒙蔽皇上,粉饰太平。这京察势在必行,当效法太祖高皇帝,一年一察,肃清朝政。”
封慎言听着两人说完,举起手中的茶杯敬他们一杯。然后看着周一元,周一元也开口说“除了京察之外,当开源节流,从宣、武以来,百年之间,年年动兵,国困民疲,今上修静轮天宫,耗资万亿,劳役十万。小生当进谏陛下,休养生息,不动刀兵,不修宫室,衣不重彩,食不加肉。另外,从曹武帝开始,五府混一,国库内府皆为皇上所用,当按古制,内府以贡天子,四府以用天下。这乃节流。”
“至于开源,当灭佛灭道,国朝初立,太祖高皇帝感释道有功,故免税滋养,赐其田地,如今释道田连阡陌,兼并更甚于豪族,以巨资立金像,穷民之财。苦劳役者,出家释老,田间壮丁又少矣。今当设律,释道当居于寺观,不得外出以谣言骗取钱财。凡出家发牒者,必须耳顺之年,免壮丁逃劳役。寺观不应太多,京城可立五庙,首府三座,其他城皆一座,多余的溶金像,改建筑,供民居住。这乃开源。”
说完这里,周一元想了想,望着吴赤说“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够执行屯田。”四人听到这话,瞬间沉默。青贤咳嗽一声,轻声说“兄台所说都是正道,不过至于屯田之法,兄台还是要慎言,前朝因这屯田之法,闹出党争,无数官吏因党争而死,国力因此而衰。”
周一元点点头,关于屯田,他知道事关重大,若非今日一时激动,他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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