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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太太说过了么?”
“没……奴婢不敢和太太说,想请您帮忙通融……”
如瑾沉默一瞬,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起来吧。先过年,你仔细考虑着,若年后仍是不改主意,念在你以前的功劳,我就允了你。”
“奴婢感激不尽!”
送走了钱嬷嬷和素莲,如瑾给碧桃递了个信,让其最近关注一下素莲,看看这丫鬟是否有什么不妥当。真没想到她千里来京竟然揣着这样的心思,东府落魄至此,她非要跟着蓝泯做什么呢?
什么死后下油锅的顾虑,谁能信?看她方才说起来那模样,似乎自己都不尽信呢。
碧桃很快派了人来,传口信说会注意素莲,另外,也奉秦氏的命,将钱嬷嬷交出来的老太太私产滕了一份清单送过来。
如瑾仔细看了那份清单。铺面,田产,房产,银楼存的钱,加上压箱底的活钱,粗粗算起来,真的能值十一二万银子。这还是按市面上的均价折算,若是遇上好买主,赶上好机会,说不定能换来更多。
好大一笔私产。
就要完全归在母亲手里支配了。刨去给侯爷知晓的一两万零头,任着他折腾去,剩下十万产业也已经太足够了。再不必为家里捉襟见肘的用度发愁,还能宽裕许多。
钱嬷嬷这趟京城来得可真及时!
吉祥却悄悄说:“奴婢以前在南山居的时候,就隐约知道钱嬷嬷那边存着老太太的私产,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底细,甚至钱嬷嬷的儿媳、管事钱妈妈都不知情呢。许多老人家上了年纪总要存些箱底防老,过世之前若没用上,就将之分给儿孙,这是人之常情,奴婢就没在意,所以也没和主子交待,谁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大笔财产!主子,您说这事,除了老太太和钱嬷嬷再无旁人知晓,如今老太太又糊里糊涂的,钱嬷嬷交出来的会是全部家底吗?万一她私底下留一手……这可没人能知道啊!”
如瑾失笑,“你倒心眼儿多。”
吉祥有些发急,“主子,奴婢说的可是要紧事,您得在意才是。要不,现在就派个人去青州查一查吧!”
如瑾摇了摇头,笑着将清单折好,交给吉祥收起来,“若没有钱嬷嬷交底,这十万银子也到不了咱们手里,原本就是意外之财了,何必管它是不是全部。”
“主子,您可不是这么‘难得糊涂’的人啊。”吉祥将单子锁到拔步床的柜子里妥贴收好,返回来低声劝,“钱嬷嬷怎么敢不交底,难道还趁着老太太不清醒就独吞吗?且不说老太太有说漏嘴的可能,就是她老人家糊涂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这么大笔财产呢,底下照看田庄的,经营铺子的,林林总总一大批人,哪个漏了风声出去,主子您若想查还怕查不到吗?钱嬷嬷又不傻,她才不敢担这个风险呢!所以,她来京不假,可是不是单为交私产就说不准了,那天老太太若没当着太太嚷出来,她不一定会交得这么痛快。您不必承她的情,她说不定是无可奈何,只好主动先说出来,买您和太太的好。”
如瑾偏头,盯了吉祥半日,啧啧称赞,“彭进财可找了个贤内助啊,这精明的!”
“主子……说正经事呢,您倒拿人打趣。”吉祥红了脸。
如瑾抬手让她坐下,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钱嬷嬷打理这么些年,想侵吞想捞油水都很简单。她若没做过这等事,我自然念她忠心耿耿。若做了,我也念她忠心耿耿,不予追究。”
“主子?”
“吉祥,严厉、精明可以作为驭下之道,但有时候,不必太过苛求。十万财产对我们来说已经够多,钱嬷嬷是否得到、得了多少,跟我们获得十万财产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服侍祖母这么多年,又被祖母引为心腹,就凭这点,咱们也不能苛待她。查什么?有什么好查的?就像照顾老太太一样,也让她安然终老吧。”
吉祥听着,默默半日,若有所思。
如瑾叫了送清单的婆子进来,“回去告诉太太,就说我已经知道了。另外可以请她从这单子里拨出一些赏赐给钱嬷嬷,作为她这些年辛苦的报酬。”
婆子是孙妈妈底下的得力人,知道许多事秦氏都听如瑾的,就问,“您觉得赏多少合适?奴婢传给太太听。”
“我觉得,只要不超过五千银子,看太太的心意随便给吧。”
婆子暗暗吸口凉气,答应着告辞。
五千两,真不是小数目!
吉祥在旁听了,眨眨眼,沉思。
……
大半个腊月都是晴天,眼看着到了年根儿上,二十八这天午后却起了云,到了夜间,纷纷扬扬落了雪花。
长平王白日进宫,随着皇族诸人去太庙祭祖,一去大半日,回来就窝在如瑾这里不动弹了,直说外头冷,赖在床上躺着不起来,连晚饭都是让丫鬟端到内寝吃的。吃过饭,他挑了本画册子歪在枕上看,如瑾看他懒洋洋的样子觉得腻歪,叫了丫鬟团团围在外间,几个人一起剪窗花。
长平王不高兴,如瑾进屋找剪子的时候,他就拽了她的胳膊:“那阵子我上朝时,每天你在家想我念叨我,如今我在家了,你又爱理不理,怎么这样难伺候呢?”
谁想他念叨他了!自我感觉真是良好过头。
如瑾比划一下手里的剪子,“别碰我,小心点。”
长平王伸了脖子,“往这儿扎,你舍得么?”
如瑾懒得和他调笑,扯了袖子要走,他却拽着不放,“陪我一会不行?过了年,我要是忙起来,你可别后悔。”
“怎么?”如瑾停了脚,撂下了剪子。又忙?是皇帝那边露了口风,允他接着听政了?
长平王将她拽到了怀里,“今日见着了太子和六哥,父皇将我们叫到跟前问了几句话,看他那意思,有允我再次入阁的动向了。太子应该也差不多。另外,前几天欧阳老头儿进了一次宫,我私下里打听着,似乎是父皇要他再次进宫讲读。”
“欧阳……是以前那位翰林老学士,曾给皇子们教书的?”
“嗯。今日父皇说我这些年荒废着,从没好好读过书,又说太子光会背书解书却不懂用书。”
是要让皇子们进学?
可这哥俩儿的年纪也太大了些。自开国以来的规矩,皇子们都是幼年读书,过了二十岁成人之后就不进学了。当今宫里那位对儿子们失望到这个地步吗,他们二三十岁了还要找人给上课……
若是真的,长平王接下来又要入阁又要听师傅讲课,那可还真没什么时间在家。
习惯了他天天腻在眼前的如瑾,一念及此,也觉有些空落。被他搂住的身子就略软了下来,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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