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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看时,只见厉老太太挤眉弄眼唧唧哝哝一阵,夹了一筷子野菜塞到了小如甫嘴里,口里不停地嘀咕着:“好赖多吃两口吧。家里钱不多,买不起肉了。没肉吃,你就干脆饿肚子吗?一直买不起,你就敢一直饿下去?”
看似是堵了孩子的嘴,不过厉老太太也有自己一份算计,特意挑了一截老到嚼不动的。果然就见小如甫往桌上吐着菜渣子,捧起酸涨的腮帮子,道:“姥姥,我这边两颗牙只有半截,咬不动呢!”
原来小如甫正在换牙的时候,门牙倒是长齐了,但侧边几颗需要在吃菜时卖力气的牙才刚冒头。照理家里就是吃不上荤的,总该多备些水磨豆腐一类的。可另一个缘故,就是厉老太太催了四五天的菜钱,厉凤竹老也掏不出来。厉老太太知道自己不是巧嘴,又因着母女的关系究竟经不起推敲,三两句重话一说,钱还没讨到手,倒把事情弄僵了。因之,今天有意如此备菜,来做一个苦肉计。料想无论如何,厉凤竹是不能不受儿子的辖制,总该掏出个一块半块的。
恰如所料,厉凤竹若有所思地背过身去,轻轻地把皮夹子打开来一看。里边有一卷五块钱的票子,她不敢展开来细数,只是估摸着是她半个月的薪水。然后,悄悄地点着数抽了面上四张。余光心疼地朝桌子边瞥了一眼,单看她脸上的神态,既有慈母情也有孝女心。偏是她的一双手与神色背道而驰,先收回去两张钞票,接着狠狠心,又抽回去一张。这才缓缓起身上前,把单张的五块钱送在厉老太太手边,讷讷地含糊道:“是我……忘了。”
厉凤竹的原意是脱口就要说忙忘了的,但前两个字出口的同时,脑中就在联想自己一段时间来表现,觉得无论如何也没法厚颜说出这一个“忙”字的,因就把唇一咬,模模糊糊地哼了过去。
厉老太太见了钞票,先是眉眼一亮。定睛细看发现数目远不如心里所想,又把嘴角往下一挂,冲了灶台努起嘴,口内抱怨起油是早就用没了,大概明天米缸也要空了。一边说话,一边伸了三根指头捡起那张钞票反复地搓了搓,好像这样搓两下,就能多搓出一张两张钞票似的。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忍不了,把心里埋怨的话直接宣布了:“我知道,过去拿命写文章挣的数目要大很多。可……你都这大的人了,怎么对于自己的生活一点算计也没有?从前一月拿百十块钱的时候,你倒不花钱,现在一月短了二三十,你倒……”
厉凤竹低了头,拿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耳垂。在她垂下眼眸的同时,发现小如甫正缩着身子,把脸架在膝盖上,瘪着嘴以十分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在儿子面前,她总是想要几分面子和威仪的,端了架子出来,反过来以此话题给儿子上起课来了:“钱呀,都是拿时间和精力换的。从前忙得那样,我哪儿有工夫花钱呢。闲下来了,就备不住心思多。你老人家过去总说我拼着性命去挣钱很不值当,殊不知是河有两岸事有两面,忙有忙的好,闲有闲的坏。人要向好太难,学坏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由此看人的精力,还是应当放在事业学业上,免得移了性情,叫人看着都心烦。”
厉老太太以为这番道理与自己想说的意思不搭界,故而只觉听了犯头疼,摇着头接嘴:“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要说的是说穷有穷的过法,多在家里坐着,少出门逛去,也不见得就过不下去呀!这样简单的道理,孩子都懂。”说罢,手指对了小如甫身上略略地一点。
有句话叫“人小鬼大”,是极有道理的。小如甫自打外祖母口中,知道了妈妈因留恋舞场而造成了家里的经济问题,头一句问的便是把舞场当家的是不是都叫“舞女”。厉老太太听了觉得太刺耳,忙捂了他的嘴,反复教他绝不能在第三个人面前这样说。小如甫的性格究竟不像其他同岁的孩子,总是显得很沉默。加上又受了这番交代,更加不敢乱言。只以那犹疑不安的眼神,无声地吐露着心事。
厉凤竹见了,凭着母亲对儿子的那种了解,心里早跟明镜似的,登时感到无地自容,一回身又在衣柜里一通瞎鼓弄。
厉老太太见此状,认为自己所实行的计策是失败了,一声长叹自有主张地出了口。小如甫虽还有三分懵懂,但像他这样认过字、读过书的学生,该懂的事心里都已有数。因此也是同样地叹气,只是声音比厉老太太的要低上许多。
在这种气氛下,内心完全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只见厉凤竹睫毛上挂了一颗绿豆大的水珠,鼻子用力一吸倒又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她低垂了眸子,眼神黯然似在自语:“拜托你们了,再耐烦我一个月吧。”
厉老太太依旧坐在饭桌前,捧着粥碗呆呆地望着厉凤竹出神,觉得女儿看起来很可怜,像有苦衷的样子。但沉沦舞场这种事,怎么看都不是受压迫的结果。厉凤竹又提到一个月的期限,透着一种让人参不透的深意。这时,厉老太太脑海里闪过了那日在医院门口偶遇到的唐书白,细细回忆起来这个人有些过分时髦了。以他的打扮来讲,不止有钱应该还很能花钱呢。那么厉凤竹心性大变,会不会正是被那人带坏的呢?厉老太太内心,原是有盼着厉凤竹再嫁的意思,可要是女儿因为跟一个男人走得近而弄出亏空来,那岂不是遇上仙人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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