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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育这方面,曾做过教员的厉凤竹向来是很重视的,若没有很大的理由,绝不肯放松一日。久而久之,厉老太太也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只要不是她认为箭在弦上的事,尽量就安排在礼拜。
厉凤竹便抢道:“这个不要紧,我会向老师请假的。”
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声浪,许多人声一齐地钻进耳里来,似乎是在耸-动些什么。就听得厉老太太语中犯难:“那个,我想啊,顺顺……啊不,如甫这样小的孩子走夜路很容易沾邪气的,所以我正琢磨明儿索性不上课就……就赶早上城隍庙去一趟……”
紧跟着,响起了三两声起哄,纷纷说着“对”、“是了”、“总算讲了”。
往日听到这种昏招,厉凤竹必定是要抬出一堆道理来说的。可今次倒不能责怪老人家迷信迂腐,约翰逊本就是筹谋妥了,要让厉凤竹吃哑巴亏的,事情的表像可不就是十分地邪性嘛。因道:“试试也好,不过您老晚一天再去吧。我这个朋友很聪明懂一点科学,也懂一点外国的方术。洋人也有洋人驱邪的法子,咱们都试试吧。”
可这一回,反倒是厉老太太不信起来了:“洋人哪儿有姓中国姓的?姑娘,你要不高兴我也……”
不等话说完,街坊们就“别呀别呀”地首先拦住。
厉凤竹不由苦笑:“我不是含糊您,他人是中国人,学问却是向洋人讨教的。我说同意您带着孩子去城隍庙也是诚心的,我向老师请两日的假,总还是能准的。对了,这两日您老暂且顺着孩子,别老跟他反着来,省得惹他哭,这哭多了也伤元气呀。”
“我姑娘今儿说话,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厉老太太显然有些不敢信,一字一字声音渐低。
厉凤竹没有解释,只是一笑带过。挂了电话,想到即将团圆的景象,就释然地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彻底地说服小如甫,倒是真地说服了自己。此刻的她是那么感恩她依然活着,她还有个家,即便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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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回到报社,厉凤竹提前以小憩为由,拿到了阁楼钥匙之后,见屋内虽然堆着些杂物,但好在家私保养得还不错。床底的木箱里,还藏有现成的草席毛毯,只需稍稍动手,便足够她度过一晚上了。可惜,她总是没有那种福分去享受整夜的睡眠。
据柳校长的观察,沈如甫的精神状况有异于同龄人,紧接着又是绑架事件。现在还不及做全面的检查,但身体上的虐待一定是有的。伤总是可以养好的,可是心呢?从逃亡那一刻起,厉凤竹就完全地将儿子看做一名成人,非是她心狠,只是她体会到,童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是奢侈品。亲眼见过血腥的屠杀,亲耳听过遍野的哀鸿,又亲身经历过亡命天涯,之后无论给予他什么样的补偿,也换不回无忧无虑了。为了生存,不止是她,许多的家庭都是把“逃命”的课题放在一切教育之前的。作为母亲,连基本的陪伴都给不了孩子。她知道自己不称职,但似乎也找不到称职的办法。如果明天天亮,坐实了被监视的猜测,那么即便把人接来津门,厉凤竹依旧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过度接触。甚至她在想,也许团圆的第一个晚上,她得搂着心爱的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到处提起自己的母亲,走在街上也不能大声地喊“妈妈”……
站在孩子的立场上想,实在是没法理解这种遮遮掩掩的生活。同学们都有自己的家人,都会谈起家中的趣事,只有他不能。那么又叫他如何去融入集体,如何敞开心扉呢?
想到极累的时候,手往枕头上一划,厉凤竹这才发现,枕巾上冰凉的一片都是泪。除了默然淌泪,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她没法接受柳校长的意见改变教育方式,因为毫无忧患意识的稚童在战争年代是活不下去的。她也做不到把家庭完全地摆在事业之前,只管个人安危弃理想于不顾永远不会是她的选择。
真是个无能又无情的母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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