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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圈子,都喊她陈夫人,她也乐意听,毕竟何佩瑜没这份待遇,喊一句二太太,乍一听打脸似的。
丁太太喝了一口红酒,“陈政被调查人尽皆知了。”麻将牌自动清洗,沙拉沙拉的动静,“你划清界限有益无害,陈太太的名头是烫手山芋,离是离不了,你对外称分居多年,不牵连你就行。”
赵太太使眼色,“江姐和陈政是夫妻,你会说话嘛。”
江蓉一手托腮,一手摸牌,“我只求儿子安然富贵,至于丈夫呢,我这把年岁了,情情爱爱没了,要他何用?碍眼啊?”
丁太太掩唇笑,“你想得开最好,陈政垮了,有大公子养你呢,他在香港有生意,以后接你定居,你照样尊贵显赫,要老男人干嘛啊。”
赵太太余光瞟江蓉,故意喂牌,“何佩瑜那老妖精都是你的手下败将,在咱们圈子,你多体面啊。”
江蓉甩出伍万,“我也算为你们出口恶气,丁总和赵董没少给何佩瑜献殷勤吧?”
“老丁那条狗,改不了吃屎。”丁太太烦躁得很,“何佩瑜在市人民妇产科吧?”
江蓉望了她一眼,“丁总去了?”
“眼巴巴去了。”丁太太阴阳怪气,“大包小包的山珍补品堆了一床,你猜怎样?何佩瑜不领情,奚落他癞蛤蟆,骂出病房了。”
赵太太莫名其妙,“二公子散布她死了的谣言是什么意思啊?”
丁太太撇嘴,“二公子消失好久了吧?”
江蓉没回答,反复打量腕表,直到时针指向1。
她眼尾浮起阴森森的笑意。
与此同时,陈崇州在四楼禁闭室睡觉,铁门外两名警员匆匆路过,“绑架?”
“年长的姓何,年轻的姓沈。”
侧躺的男人倏而睁开眼,盯着面前一堵灰白的墙壁。
“华明街有歹徒持刀行凶,咱们局增援了三十多个人,现有警力不够啊。”
另一个下属说,“从邻区调人?”
男人也急了,“头儿今天不在,谁打报告啊?”
“陈厅呢?”
男人拐弯,刷卡进军械库,“回省里开会了,先登记,取一件防弹衣。”他掏出对讲机,“大孙,抽调四个人,跑一趟东郊白市口工厂,目标绑匪,俩人质,现场环境不详。”
取完东西,下楼的工夫,关押室传出一声同志。
男人扭头,陈崇州一张脸苍白虚弱,捂住胃部,“我老毛病犯了。”
“你什么老毛病啊?”
他有气无力,“胃炎。”
男人走过去,“严重吗,陈厅不在。”
陈崇州死死攥住铁栅栏,“可以送医院吗?我胃病发作会吐血。”
那名下属拉男人,“他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大概率是无罪。窃听商业机密那茬,是陈家自家的买卖,陈政不追究,谁告他啊?他万一在咱们手上病重,恐怕捅娄子。”
男人沉思,“捎上他。”
下属打开门,“戴铐吗?”
“不戴,在医院太惹眼了。”
他们一左一右押着陈崇州进电梯,刚走出大堂,他手臂揽住男人脖颈,从兜里顺出车钥匙,紧接着一搪,男人和下属撞个满怀。
天旋地转间,陈崇州身影一晃,飞奔向停车场。
男人呵斥,“陈崇州!”
三两秒而已,他驾车遁入车流。
“他以前不是大夫吗?”下属惊愕住,“身手挺野啊。”
陈崇州只为挣脱,不为伤人,下手轻,却相当矫健利落,明显练过专业格斗。
男人懊恼龇牙,“通知附近路口的交警,设卡截停!”
“那不闹大了?”
“没结案呢!人跑了,你担责啊?”
下属张望四周,压低声,“你支会顾秘,请他做主。”
顾允之收到区局的消息,风风火火闯入会议室,所有人纷纷看向他,按级别,陈翎坐在左一,主持会议是一名五十出头的男人,在宣读文件。
顾允之在陈翎身后简短陈述了情况,陈翎脸色突变,绕过椅子,俯身和主位的男人打报告,“我有要紧事,先撤?”
男人颔首,“会议指示我会吩咐秘书传达给你。”
“多谢。”陈翎穿上外套,健步如飞。
左二位置的男人耳语,“稀奇啊,没见过陈翎如此慌张,和女人有关?”
左三的同僚感慨,“二十年枪林弹雨,他能在一线活下来实属运气,是该成家了。”
男人笑着打趣,“他熬到这一步真不易,陈翎心气高,连罗教员的千金也没入眼,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
陈翎离开会议室,等不及电梯,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楼道,“老二简直疯了!”
顾允之紧随其后,“他母亲和爱人生死未卜,换哪个男人沉得住气啊,您也调查清楚了,转移公款是大爷,和二公子无关。”
“他意气用事,你不懂规矩吗?”陈翎面目严肃,“陈政口供没录完,目前不算了结,即使了结,上报签字才能放老二!”
顾允之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您要为二公子澄清啊,他是情有可原。”
陈翎眉目阴翳,坐进驾驶位,一踩油门直奔东郊。
途中,他拨通陈崇州的电话,是小赵接听,“陈厅,他没带手机。”
陈翎咬牙克制情绪,“哪辆车。”
“尾号788的吉普,通讯代码02。”
“路线。”
小赵开启实时定位,“在康阳大道,距您十九公里。”
“先压下,不要声张。”
“我明白。”
陈翎迅速用对讲机联络02,多次中断后,终于同频,“老二你回来——”
“三叔,再耽搁,她们会没命!”陈崇州抢先打断他,“一起绑了我母亲和沈桢,除了江蓉谁会动手?她既然冒险,会不痛不痒收手吗?”
“人手不够,我亲自从市里调,暂时没有了结,你这是潜逃!”
“我没罪。”
“你现在有了!”陈翎握紧方向盘,“立刻回区局,来得及补救。”
陈崇州朝东郊大道疾驰,“沈桢和我母亲平安,我会投案。”
陈翎血气上涌,他嘶吼,“性质不一样!”
那端只有急促的鸣笛声,没回应。
“老二,你信得过三叔吗?”陈翎竭力平复,调头抄近道,试图阻截他。
陈崇州浑身紧绷,他极度不冷静,气息也不稳,喉咙挤出颤音,“你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贸然行动,可我不能忍受我的至亲和挚爱有一分危险。”
“老二,你知道三叔对沈桢特殊,我不可能放任她受伤害,我豁出自己也保她无虞,你信我。”陈翎飚速到上限,猛地侧滑,从狭窄的弄堂穿梭而过,开出巷口,是东郊大道的末段。
与小阳山一山之隔的公路,有两辆警车往这边驶来。
长安区是本市最大的一个区,年初与东区合并,东郊和东疆港也划归在长安区,区中心距离东郊恰恰一头一尾,由东至西长达五十里地,近郊横跨一座小型山脊,路非常难行。
陈翎预估了时间,他们至少二十分钟赶到。
此时,车厢频道已受信号干扰,断掉了。
“崇州!”
杳无回音。
陈翎狠狠击打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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