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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拔弩张之时,绛阳闯进了南渊,她一眼看到溟涬双瞳中的杀意,怯的退了半步,随后想起自己是因为嘉荣殿下仿佛梦魇一般呓语不安才来此,便急急禀明了来意。
话毕溟涬便闪了身影,陆吾亦急急追了上去,独留下孰翰在此地愣怔。
凰鸟身死,他万年不得释怀,他怨恨溟涬,怨恨命运,艳羡将勋、时难,他将一切归咎于溟涬的无情,这万年来都是如此。
可今日溟涬说破了这一切,他便也再不能欺骗自己,凰鸟窥觊天脉,为天道毁灭,他其实,最怨恨的,从来都是凰鸟,恨她宁可抛下自己,也要去追逐那虚幻一般的力量。
而溟涬在其中,便成了一个可以触碰得到的替代品,替代自己放置那溢满的怨……
寝殿内,嘉荣惶惶不安坠入梦魇,嘴边不知呢喃着什么,溟涬见此手掌拂过她的眉心,一瞬便安了她的神,随即端起手腕查探一番,并无大碍。
落座在榻边,他细细摩挲着嘉荣的手腕,而后描摹着她的眉眼,这一番,倒是让他此前那要打要杀的心思静了下来,那略为娇俏的眉目,想来生动起来,定是能让人忘却不少烦恼。
他不由得开始想象着嘉荣醒来后的景象,下意识在赵善的记忆中搜寻着她曾经的模样,就如看见了那道在漫山的婆罗怯花雨中欣喜的身影,继而牵起了嘴角。
指尖的细腻,让人欲罢不能,留恋许久,都不愿离开。
然这一切看在陆吾与绛阳眼中,着实震撼,若说刚刚在南渊的眼神能杀死人,那么现在的眼神便是能溺死人。
尤其在绛阳看来,深觉有一丝怪异,她总是觉得那双手,下一秒好似就要掐住嘉荣的脖子似的。
陆吾倒是舒了一口气,感谢嘉荣殿下的梦魇,能拖一时便是一时,要是方才遥夜殿下死了,那么祖神同孰翰祖神便真的永世不能再和解。
虽如此,他却还是真的要好好同太华真人说道一番,祖神这般神色,堂而皇之占便宜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不能亲眼看到实属可惜。
“去信一封送至九重天。”这是溟涬屏退陆吾时留下的话。
这封信,说了浅薄的一些缘由,大意是要天帝降旨责惩,然却为难了天帝陛下,他亦不认为此事有这般严重,且还是孰翰祖神的子嗣,若是就此同天庭结了怨,总归不好。
天帝遂又回了一封信,这一来一往,便知此事无可回还,遂只得降法旨,斥瀛洲遥夜妄动杀戮,残害天族血脉,责其坠入冥界地狱,司看守摄魂台一职。
孰翰在此后便离开了昆仑,同将暮前往冥界,亲送遥夜入殿。
太华在得知此事后,跑到溟涬面前唠叨了几句,大抵不过就是埋怨他们这群天上的总是喜欢把那些脏的臭的都扔到地下,有没有良心,凭什么!
这日空桑同他在一起,太华便又抱怨起了遥夜被贬斥到冥界一事,“本君的冥界,在你们这群天上的神仙眼里,是什么泥沼污田么,一个两个的打着受罚的名义到冥界享清闲。”
空桑闻言笑意盈盈,大概是因事不关己,“你堂堂冥界帝君,养个闲散人罢了,且人家一个小姑娘,往后再难见亲眷,只能日夜与黑暗为伍,穿不得鲜艳的衣衫,多惨。”
“本君觉得你崇吾山不见四季,日日寒如冰霜也很惨,不若本君亦去一封信给天帝,把人都送去那里,如何?”
空桑落了一步棋,让了一局,“真人息怒,真人息怒,您看,您都赢了小仙了。”
太华看上去面色缓和,便也不再专注于棋局,而是看向窗外,新绿已上,午阳有些炽烈,一杯沁凉的茶能顺心舒意。
“话说,你迟迟不肯离开昆仑,不似你往日性格。”他们同是不甚喜欢自己地界的清冷无趣,才能志趣相投的四处闲逛。
“答应溟涬的事情还未结束。”那小子醒来前,自己还不能走。
又是这样,既不能告诉自己他来昆仑缘何,也不肯放自己走,空桑埋怨,“此前你不也是走的逍遥自在,有事了,祖神派了陆吾一句话召你?”
“溟涬他……还是要同他谈过再下决定。”溟涬此番伤重,也不知究竟如何了,最主要,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一日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随即心事重重的太华放下茶盏,不甚耐烦的看着空桑,“本君看你在昆仑待的挺滋润的,漫天打听些秘闻,怎么这会儿急着劝我离开。”
“非也,非也,这些都是自己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可没有刻意去听。”空桑展了扇,自窗边看去,谪仙人一般模样。
随即‘啪’的一声,被看不过眼的太华一把夺了过去。
别说,这时节正适合这纸扇来送点微风,太华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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