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8.百鸟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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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二十来个人谈笑风生。</p>

丝路单元和主竞赛单元的评委都凑到了一起。</p>

坦白地讲，都是朋友。</p>

天朝电影这一亩三分地，这些人可能关系远近亲疏不同，但至少都打过照面，所以并不生分。</p>

而这里面地位最高的，肯定是吴天眀了。</p>

老头虽然没啥架子，但作为老厂长，无论是张一谋，还是其他人，在他面前都跟小孩儿一样。</p>

所有人都对他敬重有加。</p>

而在许鑫的想象中，整个宴会厅里应该是那种风趣与幽默并存，追忆与感怀共进的气氛。</p>

可谁知道……当他走进包厢，口中一连串的说着“对不住，来晚了”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包厢的气氛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捧着一部手机在看的场景。</p>

连杨蜜都是。</p>

而发现他来了之后，沈小阳最先放下了手机：</p>

“诶，来啦。”</p>

“阳哥。”</p>

许鑫点点头，接着眼里涌出了几分疑惑。</p>

心说这是干啥呢？</p>

而就在这时，沙发的最中间，唯一一个没拿手机的发福老人笑呵呵的冲许鑫招了招手：</p>

“小许啊，咱们还是第一次见呢。”</p>

“诶，老厂长。”</p>

许鑫赶紧鞠躬。</p>

而吴天眀也笑呵呵的站了起来，一边绕开了其他人走了出来。</p>

等许鑫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直接拉住了许鑫的手。</p>

用力的捏了捏后，指着餐厅的桌子：</p>

“来，今天你就坐我旁边。”</p>

“呃……可不敢，我就坐传菜口就行。”</p>

一方面惊讶于对方的热情，一方面，许鑫赶紧摇头。</p>

接着岔开了话题：</p>

“大家这是在看什么呢？”</p>

“在帮我审个故事。”</p>

吴天眀说完，许鑫更纳闷了。</p>

“平常看杂志么？”</p>

在许鑫纳闷的目光中，吴天眀问道。</p>

“看，但看的很少。中戏的陆海波教授是我的文学顾问，平常都是他推书给我，我按照他的书单来走，杂志方面很少涉猎。”</p>

听到这话，吴天眀微微点头表示了解，随即说道：</p>

“可以多看看，杂志上面多是短篇和中篇的，字数虽少，但不乏内容精悍巧妙的故事。有的书字数多，但文字不够精简，故事性虽然强，但很容易被其内容与字数给稀释掉。你可以多看看杂志，杂志的故事与成书又是另外一种风格。”</p>

“诶，好。”</p>

许鑫默默的把这话记在了心里。</p>

老厂长说的确实有道理。</p>

不过……</p>

他又扫了一圈众人，好奇的问道：</p>

“那大家伙看的……”</p>

“唔，来，咱俩加个微信，我发你，你也帮我看看。”</p>

许鑫有些惊讶……</p>

心说老厂长您挺潮啊。</p>

赶紧掏出了手机，而吴天眀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p>

得。</p>

苹果4S。</p>

666</p>

俩人加了微信后，吴天眀带上了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很熟练的推了一篇保存好的文章给许鑫：</p>

“你也帮我看看。”</p>

“嗯，好……”</p>

许鑫也没说什么“咱们先吃饭”之类的话。</p>

坐到了挨着传菜口的椅子上，直接点开了这篇文章。</p>

《百鸟朝凤》</p>

作者：肖江虹</p>

“过了河，父亲再一次告诫我，说不管师傅问什么，都要顺着他，知道吗？我点点头。父亲蹲下来给我整了整衣衫……”</p>

第一人称？</p>

许鑫按照内容在那看。</p>

故事的开篇还挺有意思的。</p>

是一位叫做“游本盛”的父亲带着儿子，也就是第一视角的主人公“游天鸣”来给一位唢呐匠拜师。</p>

这位叫做肖江虹的作者文笔很厉害。</p>

厉害的不是说他多么会用辞藻，而是那种画面感。</p>

从流汗的模样，到见到唢呐匠时那笨拙的模样，再到手里拿着一包被水泡了的烟的窘迫……</p>

一下子，那股生动的画面就扑向了许鑫的脑海。</p>

而这时，许鑫听到有人说话了。</p>

是齐雷。</p>

“老厂长。”</p>

齐雷放下了手机，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后，说道：</p>

“这个题材，挺有挑战性的。”</p>

一直坐在许鑫旁边的吴天眀听到这话，笑呵呵的问道：</p>

“这话怎么讲？”</p>

“呃……”</p>

齐雷想了想，说道：</p>

“那我就站在我的本职工作方面来谈谈这篇。首先就是题材，得承认，故事真的挺不错。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2002年的《嘎达梅林》之后，就没有了关于民俗类的影片上映过……”</p>

“不对。”</p>

吴天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p>

“小齐啊，你还是那个习惯，喜欢下定论，而不是讨论。08年，哈斯朝鲁导演的《长调》、04年，冯小宁导演的《信天游》、07年，孙小茹导演的《盛世秧歌》，以及……”</p>

说到这，他隐晦的看了一眼蒋文丽和顾常卫。</p>

接着才说道：</p>

“05年还有一部关于彝族民俗舞“龙舞”的电影，有很多。你这话太不严谨了。”</p>

“……”</p>

许鑫没抬头。</p>

但心里却充满了惊讶。</p>

这……</p>

老厂长口中的电影，他就看过一部。</p>

那就是……关于“龙舞”的电影。</p>

这电影的名字叫做《花腰新娘》，张靖初演的……</p>

其他的，他也没看过，甚至都没听过。</p>

想到这，他忍不住问道：</p>

“您都看过？”</p>

看着许鑫那有些惊讶的模样，老厂长笑呵呵的眨了眨眼：</p>

“小许啊，你知道退休之后的小老头什么最多么？”</p>

“……时间？”</p>

“没错，就是时间。有空就当溜达了，就去看着玩呗。”</p>

“……”</p>

许鑫无语了。</p>

而吴天眀也不纠结，继续看向了齐雷：</p>

“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p>

“故事肯定是个好故事，但市场反馈的话，可能不会那么及时。以发行角度来看，把故事搬上院线肯定没问题，只是票房和投资方面不见得会回本。得做长线的打算。”</p>

“我和齐总的观点一样，老厂长，现在这个市场太浮躁。这个故事在我估计，口碑一定很好。但不见得会有观众特地去看。除开拍摄成本，宣传成本不宜过多……但矛盾的地方也就在这，宣传不够，影片名气不够大，就难吸引观众。可这片子的题材的吸引力确实不够。”</p>

薛海峰也看完了，跟着齐雷的话说出了自己的观点。</p>

而俩人都是基于“发行”这一项来看的。</p>

并不是说对电影有什么偏见。</p>

因为市场的反馈就是如此。</p>

不是每个人都能跟许鑫那样，不管拍什么，都有观众来买单。</p>

正常的一部电影，要有爆点、要有票房号召力的明星，并且随着好莱坞一点点打开华语电影市场，观众对于特效、爆炸、大场面的需求也日益升高。</p>

而这一点并不单单只是华语电影，全世界的电影都是如此。</p>

所以，吴天眀也不生气，反倒是点点头：</p>

“你们说的我也想到了。”</p>

“但故事很好。”</p>

龚丽也摘掉了自己鼻梁上的眼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