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2.真正的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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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投资公司，到三部电影，在到一些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说了一遍后，张一谋微微点头，手里捧着茶杯陷入了沉思。</p>

沉思了片刻，他说道：</p>

“《非诚勿扰2》，我看到你俩在网络上吵起来后，也去看了一下。”</p>

“……？”</p>

许鑫一愣。</p>

“您去看了？”</p>

“嗯，看了一下。也看到了你的回应……你的观点是对的，这部电影前后确实割裂的很严重。不过，你没怎么接触过商业片……当然了，我指的是正常运作的那种商业片，《秘密》和《风声》这两种都不能算在内。你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所以，你在看它的时候，首先的关注的就是它的艺术性。这其实有些误区~”</p>

许鑫微微坐直了身子。</p>

书房里没别人。</p>

爷俩说的肯定都是掏心窝子的话。</p>

所以别管有用没用，他都得先听一听。</p>

“商业片，它的商业元素要大于一切。就像是这些电影拍出来后，不追求什么奖项、承认，唯一的目标只有票房是一个道理。甚至，在一些公司眼里，只要票房足够好，他们赚了钱，那就是成功。至于口碑之类的根本不重要。”</p>

“嗯嗯。”</p>

虽然不知道老头要说啥，但许鑫还是继续聆听。</p>

毕竟……他也挺久没听老头给自己上课了。</p>

“所以，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来讲，你的言论本身就是错的。”</p>

“……”</p>

许鑫一愣。</p>

而张一谋也看出来了他的不解，一边示意他不要急，等自己说完，一边继续说道：</p>

“当然了，我指的错不是说你真的错了。而是你在这件事上过于主观，并且，或多或少的引导了民众的情绪。”</p>

“……啊？”</p>

许鑫这下是真懵了。</p>

这话从何说起？</p>

而张一谋见他不解，继续说道：</p>

“《非诚勿扰》其实就是一部充满了冯晓刚个人风格的商业电影，你对这部电影谈艺术性，出发点就错了。论艺术性，《山楂树》甩他十条街，可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票房首周只赢了200万，而现在却再次被他反超，并且开始拉开距离了么？”</p>

“……为什么？”</p>

老头说的是实话，虽然他没关注元旦时候电影票房如何，但31号当天，电影的票房是3.12亿。而《非诚勿扰》已经来到了3.4亿。</p>

“因为冯晓刚明白，要拍艺术片，那就拍艺术片。拍商业电影，那就摒弃艺术，完全的进行商业化。说白了，他用商业片，竟然和你打擂台，他赢都是输。而你也是如此，《山楂树》是会被写入影史的电影，你和《非诚勿扰》比，太欺负人了。”</p>

许鑫还是没懂：</p>

“那为什么说我过于主观了？”</p>

“因为你试图把所有电影的比较都从艺术性上出发。”</p>

老头捧着茶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p>

“这本身就是一种违背市场规律的事情。就像是我说的，你为什么会输？是因为《山楂树》不精彩？还是说《非诚勿扰》好看到天上了？其实都不是。你输，错不在你，而在观众。但不是说观众错了，而是你低估了观众们对于娱乐的需求。”</p>

“……”</p>

在许鑫那忽然皱起来的眉头之中，又长了一岁，对于世界洞悉的更加清楚的老人娓娓道来：</p>

“小许啊，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干涉民众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放到电影上也是如此。诚然，电影本身需要的是艺术性，需要的是人文价值，需要的是充满思考……但你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思考其实都很累的。你自己难道就没有某些时候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发呆，或者让一些繁琐之事远离自己，只进行一些最不需要动脑子，或者简单粗暴有趣的娱乐方式的时候？”</p>

“……”</p>

“在电影这方面，商业和艺术的本质应该是均衡的。如果华语电影市场全都是充满了艺术性的作品，那我只能说这个市场离死不远了。反之也是依然。并且，虽然说是均衡，可实际上，在我心里……三七才是最正常的比例。”</p>

“三成艺术片，七成商业片？”</p>

“没错。”</p>

许鑫的试探询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p>

“我知道你对拍商业片不感兴趣，但别忘记了，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电影作为一种廉价娱乐方式，你切身处地的想一想，你忙碌了一天，下班后和女朋友约定在电影院门口。</p>

你们俩真正想看的，是一场苦大仇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思考、争议、抗争、反叛等等诸多精神传达的电影呢？还是想看一场吃着爆米花，喝着饮料，哈哈大笑的电影？”</p>

前者，可能你思考电影中的细节，隐喻，人性刻画，比你上班还累呢。但后者你看完就可以忘记在脑后，但最起码，那一两个小时，你觉得很轻松，很舒适，来给自己减压了。这就是商业片为什么会成为主流的基本原因之一。</p>

也是你输了的原因。</p>

都知道《非诚勿扰》评分低，但它里面有葛忧，有你口中夸赞的孙红镭，有王硕那充满个人风格的人生总结……甚至还有个姚辰，以及拧巴的舒琪……但它不仅仅有这些，它还有三亚绝美的风光，还有各种物欲奢华的表象供人们幻想，沉浸。</p>

正确的，不见得是好的。而大家觉得好的，那一定是正确的。</p>

因为追求“好”，是人类的本能嘛。”</p>

“……”</p>

一番言语，让许鑫哑口无言。</p>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只能安静的抽起了烟。</p>

而半根烟抽完，他才问道：</p>

“我有点曲高和寡的意思了？”</p>

“嗯，多少能见到点苗头。”</p>

张一谋眼里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p>

显然，弟子自己能意识到，是最好。</p>

他不想打击弟子的积极性，并且也坚定的认为他走的路一定是正确的。</p>

但这个世界有黑就有白，黑白之外还有灰。</p>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万物均衡，这才是和谐之道。</p>

而这也是他今天想让许鑫明白的道理。</p>

许鑫呢，在得到了这个答案后，思考了一会儿后，试探性的说道：</p>

“可我也并没有一直追求您说的路……打个比方，就说厂里吧，明年推出的三部电影都是我拍板的，我觉得都是属于商业电影的范畴……”</p>

“我不管他们，我说的是你自己。”</p>

张一谋笑着摇了摇头：</p>

“厂里怎么经营，那是田双河的事情。我说的是你自己，你现在的艺术风格……可以说是撑起了你们这一代导演的天空。但你并不完美……奥运会刚结束那一年，我可能还不会对你说这话，因为那时候的你还不成熟。但现在我却可以说出我最想对你说的一句话了：你的起点太高，这是你的优势，但同样是你的桎梏。”</p>

“呃……”</p>

恍惚间，许鑫回忆起了他让自己去西影厂的那一晚……</p>

那句“大不了，我回家继承家业”的话语还犹在耳畔。</p>

虽然是戏谑之言，但当时他收出来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挺骄傲的。</p>

可现在……</p>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张一谋的下一句话：</p>

“不要把票房单纯的认作金钱的交易。你要明白，那些代表金钱的数字，同样是观众对你的认可与喜爱。”</p>

看着许鑫，他无比认真的说道：</p>

“你有责任对喜爱你的观众负责，了解他们的口味，洞悉他们的需求，拍出他们最喜欢的作品。”</p>

“……”</p>

“电影的本质，就是一种娱乐方式。商业片也好，艺术片也罢，只要观众喜欢，就是好电影。”</p>

“……”</p>

“两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p>

“……”</p>

许鑫眉头越皱越紧。</p>

恍惚间，他一下子想起来了在西安的时候，齐雷问自己有没有兴趣拍商业片的时候，他给出的回答：</p>

“没兴趣。”</p>

他回答的是如此的坚决，果断。</p>

可现在……在听到了老头的话后，却忽然觉得有些动摇。</p>

对……喜欢我的观众负责么？</p>

拍观众喜欢的，想看的……</p>

紧接着，莫名其妙的，他又想到了昨天。</p>

昨天妻子拉着自己去滑冰是，自己说的话。</p>

本意，他是想说昨天天冷，更何况元旦放假，人肯定多，她被认出来有些麻烦，不如改天。</p>

但杨蜜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不喜欢什刹海那边人来的太多。</p>

帮燕京人民说话。</p>

而在俩人到地方后，杨蜜吐槽这门票贵，他同样也站在人民的角度，开导她俩人才五十块，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娱乐方式性价比可是很高的。</p>

他没瞧不起普通人的意思。</p>

但杨蜜误会了。</p>

并且，他虽然不在乎五十块钱，但也深知什刹海的冬天对任何人来讲，都是一种性价比很高的娱乐方式。</p>

可今天听老头这么一说……</p>

他才真正发现……</p>

原来，他的高姿态，其实是留在了圈内。</p>

谈不上看不起，只不过没兴趣。</p>

没兴趣看着这些人为了那几千万的分成什么手段都使，五花八门，各显神通。</p>

可他却忘记了……</p>

在“圈外”，观众们对于电影的期待与看到好电影的喜悦。</p>

就像是无关生死但高于生死的足球一样。</p>

电影的本质，自己并没有搞错，而是遗漏了观众这最重要的一环。</p>

而今天眼前这位老人的话，让他醍醐灌顶，豁然开朗……</p>

“……我明白了。”</p>

他真心实意的点点头。</p>

犹如补全了自己一般，看向张一谋的目光闪闪发亮！</p>

“明白您说的意思了。确实，这件事我的出发点不对。您说对了。”</p>

“……嗯。”</p>

张一谋眼里闪过了一丝喜悦。</p>

嘴角也开始上扬了起来。</p>

而就在这时，他还来不及夸奖，勉励，房门便被“粗暴”的推开。</p>

一娇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p>

“爸爸，哥哥，吃饭啦！”</p>

解释一下，这了是填许鑫偏向艺术性的坑，奥运会时候他说他想拍自己喜欢的片子，以及前几张拒绝齐雷都是铺垫。</p>

许鑫并非不碰商业片，但我需要一个心态的自然转变与新的一年，许鑫又长大了一岁后的成长。</p>

不是水，也不是车轱辘话反复说。</p>

这是一个过程。</p>

10年最重要的线结束，11年之后一些电影的线都要在这埋下。真的不是水哈。</p>

推书一本，泥白佛新作：</p>

《导演的快乐你不懂》</p>

简介：“导演，我想拍电影”！</p>

“哦，站起来说话，地上凉~”</p>

华娱多女主，茜茜蜜蜜已陆续就位~</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