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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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空旷的长街上缓缓行驶，微光晨曦，薄雾斑斑。</p>

马蹄声音很轻，却传得很远，更显得旧漳城宁谧无声。</p>

马车内。</p>

郭白衣坐在左侧，闭目养神，脸上古井无波。</p>

苏凌四仰八叉的躺在另一侧，鼾声如雷，手脚全部伸开，这马车若再小一些,怕是装不下他了。</p>

马车孤单地行进了一阵，郭白衣方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酣睡的苏凌，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醒来吧，离着主公行辕已经很远了，无人跟踪，你还如此，连我也不放心么？”</p>

郭白衣的话刚说完，苏凌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的睁开了一只，朝郭白衣狡黠的眨了眨眼，这才翻身坐起，嘿嘿笑道：“小子无论做什么，都逃不过白衣大哥的法眼啊......”</p>

再看他神智清明，目光如炬，哪里还有半点醉态。</p>

郭白衣淡淡一笑，用手点指苏凌道：“你啊你啊，地上的祸你不惹，偏要惹天顶上的祸，也就是你,仗着主公宠信，换做旁人，焉有你的命在！”</p>

苏凌挠头讪笑两声，遂道：“白衣大哥何时发觉我是故意装醉的？”</p>

郭白衣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叫何时发现，我压根就不信你醉酒......”</p>

“呃......”苏凌又是一阵尴尬，挠头不语。</p>

郭白衣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道：“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审正南可是敌方俘虏，你这样做，可值得？”</p>

苏凌这才改</p>

颜，一拱手道：“小子觉得，若做了，便值得......白衣大哥其实心里也是反对对审正南处以凌迟之刑的罢......”</p>

郭白衣故意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个俘虏，怎么死都是死，跟我有什么关系......”</p>

苏凌嘿嘿一笑道：“别人如此说，我可能会信，但白衣大哥你这样说，我死活也不信......”</p>

郭白衣一扬眉道：“哦？为何？”</p>

“因为白衣大哥心中装着的是丞相，更装着的是大局......”苏凌正色道。</p>

郭白衣摆摆手道：“莫要给我戴高帽子，你要对我实说，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下这等事，你可明白，但凡你有一个破绽，必定万劫不复啊！”</p>

苏凌口打唉声，淡淡摇了摇头道：“我也是被迫无奈啊......白衣大哥请想，现在沈济舟阵营的状况是什么？是不是已经被我军打怕了，人人都成了惊弓之鸟......”</p>

郭白衣点点头道：“那又如何？既然都是惊弓之鸟，凌迟了那审正南，定然让沈济舟阵营的人意念崩溃，闻风丧胆，再也不敢正视我军，岂不更好......”</p>

苏凌一笑道：“若是如此，却是最好......可是，事情都有两面性，若是真的凌迟了审正南，结果适得其反，丞相又当如何呢？”</p>

郭白衣一顿，淡淡道：“如何就适得其反了呢？”</p>

苏凌敞开心扉，正色道：</p>

“白衣大哥请想，若敌人有降意，而此时我军却要以铁血手段摧之，其结果将会如何？被抓的审正南都已经被凌迟了，死得那叫一个惨，可还有人愿意归降丞相么？这还在其次，不归降造成的后果还不严重，可是，白衣大哥可曾听闻哀兵必胜，逼急必反的道理么？”</p>

郭白衣点了点头，沉吟不语。</p>

“若是将审正南凌迟，鼠辈自然吓破胆子，再不敢与我军交战，可是咱们现在面对的渤海阵营中的主将，可是鼠辈乎？一者，张蹈逸；二者，臧宣霸，哪一个不是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更何况，那审正南在渤海军中，威望甚高，且有忠直刚毅之名，若他被凌迟的消息传到渤海阵营，他们将作何感想？真的会放弃抵抗么？”苏凌缓缓道。</p>

“当不会放弃反抗......”郭白衣叹了口气道。</p>

“不错，若是郭涂这样的鼠辈听了这个消息，定然心智动摇，肝胆欲裂，生怕刀斧加身。但咱们面对的军中主将是张蹈逸和臧宣霸......他们岂能屈服？必然以此为契机，大肆煽动渤海军卒的仇恨情绪，到时哀兵一怒，这局势可就不好说了啊！”苏凌推心置腹道。</p>

“你说的的确有理......”郭白衣点点头道。</p>

“到时候，他们的血性被激起，胜败两说，真就他们战败，被我军所擒，可还愿意心甘情愿的归降么？审正南刚烈之事已然烙在</p>

了他们的心中，到时他们八成会一心求死......那丞相上何处再去寻这两员将才呢？”</p>

苏凌顿了顿，又道：“所以，为了能够招降张臧二将，更为了让那些处在归降观望犹豫的人吃一颗定心丸，对审正南的处置，不易过于残暴，也不易过于仁慈！”</p>

郭白衣颔首道：“继续说下去。”</p>

“若过于残暴，无异于绝了那些观望是否归降的渤海人士的路，更会激起渤海将士的殊死一战；若过于仁慈，则威压不足，不能够震慑人心......所以最恰当的处置，就是推出辕门斩之，更要厚葬审正南，以彰丞相之恩也！”苏凌一字一顿道。</p>

郭白衣不住点头道：“不错，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p>

苏凌却是一耸肩，无奈道：“只是咱们这样想，那酸脸老二不这么想，也就邪门了，丞相竟然还纳了他的提议，没有办法，无论多大风险，小子也得去做啊......”</p>

郭白衣这才笑道：“所以，你就一把火把死牢烧个干净？苏凌啊，那死牢虽比不上龙台大，但仅凭你一人，如何能放得那么大火？”</p>

苏凌摆摆手笑道：“小子也不会法术，如何能放得那么大的火来.......小子有帮凶......啊呸，有帮手啊......”</p>

郭白衣看了他一眼，一副洞察一切的神色道：“可是那牢头陈扬和狱卒为你所用，你们一起</p>

放了这火么？”</p>

苏凌嘿嘿直笑道：“被白衣大哥猜对了......的确如此......”</p>

郭白衣这才了然道：“那萧笺舒说的是真的了，那陈扬果真跟一个叫做窦芸娘的粉头厮混，被你抓了把柄不成？”</p>

苏凌赶紧摇摇头道：“别说得那么难听么，什么叫跟粉头厮混，人家是合法夫妻好不好......这事说来也巧，我原本在暗夜之中跟踪那陈扬，想着挟持他，为我做事......结果我发觉他前往了一处民宅......我这才知道了他跟那个窦芸娘的事。”</p>

苏凌简单的将陈扬和窦芸娘的事情跟郭白衣说了。</p>

郭白衣这才叹息道：“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可是，那萧笺舒派侍卫去搜捕都窦芸娘，为何会扑了个空呢？”</p>

苏凌一摆手道：“算了，反正你都知道这事是我做下的，那我便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你都说了罢.......”</p>

原来，苏凌跟许宥之审讯完审正南后，两人同出了死牢，正看见秦羽拉着一架大车，车上装着几个大酒坛等在死牢门前。</p>

苏凌询问之下，才知道是黄奎甲去了他的住处，找他要酒吃，偏巧自己不在。那黄奎甲见不到酒，却是一刻也等不了的，吵嚷之下，萧仓舒实在没有办法，便打发秦羽前去酒楼买酒。</p>

秦羽买了酒，发觉酒楼离着死牢并不远，便来到死牢前等着苏凌办完事一起</p>

返回。</p>

这也是为何许宥之说，自己的确和苏凌。秦羽乘了拉酒的马车一起走的原因。</p>

许宥之住处先到，便下车走了。</p>

苏凌这才让秦羽先行返回，以免黄奎甲等急了再叫嚷，自己却去了相府行辕，找萧元彻禀报审正南不降求死的事情。</p>

接下来，便是萧元彻听了萧笺舒的话，要凌迟处死苏凌。</p>

苏凌在相府之时，便想到要像个办法，既要审正南死，也不能让他受那凌迟之刑。</p>

行辕内，萧元彻听不进苏凌的话，苏凌知道多说无益，这才先行告退。</p>

苏凌一路走，一路想办法，这才有了先助审正南自杀，然后火烧死牢的想法。</p>

原先，苏凌只想着让审正南死了即可，但转念一想，若到时审正南的尸身被发觉，无论是利刃戗之，还是毒药鸩之，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p>

萧元彻必定会明着让军法曹，暗着让暗影司前去调查，到时候不免横生许多枝节。</p>

所以苏凌就想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死牢和审正南的尸体一同付之一炬拉倒。</p>

计策定下，要让审正南死容易，自己脱身不易，烧了那死牢更不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