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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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摇地动，洞内巨石如暴雨一般纷纷下落，侥幸的是，竟然都没有砸中向着洞内深处快速飘荡的三个人，饶是如此，有几块石头砸在三人身旁不足一尺之地，轰然开裂。</p>

万分危急之下，苏凌忽然看到洞壁之上伸出数个宛如笋尖的石头，苏凌一边咬牙挣扎，一边死命的伸出手去，看准时机，不偏不倚的抓住了那洞壁上伸出的如笋尖的石头。</p>

巨大的吸力依旧，苏凌虽然死死的抓住那石头，身体不再被向里吸入，但仍被巨大的吸力撕扯之下，整个人荡在半空之中。</p>

“抓住旁边伸出的石头！”苏凌大吼一声。</p>

杜恒马上明白了，极速下落的身体使劲一拧，吸力被稍微一阻，电光火石之间，他也死命的抓住了一颗巨石，这才堪堪停了下来，只是身体也如苏凌那般，虽不再往深处坠落，却荡在半空之中。</p>

小青蛇头一昂，几乎冲天而起，整个巨大的蛇身将最前头的张芷月的身体整个卷进蛇身之中，然后蛇身扭动，也附在洞壁的巨石之上。蛇头蛇身将张芷月护住，动也不动。</p>

三人一蛇，危难环生，皆悬空激荡，只是皆尤不死心的扣住洞壁巨石，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咬着牙瞪着眼，无论这整个山洞是如何剧烈的摇晃，三人就是拼了命的不松手。</p>

摇摇欲坠的身体，左右不断的在深渊洞底的口之处来回的摆动，宛如枯萎的秋叶一般，苏凌觉得，如果轻轻的一丝风过，他便会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从此，再也见不到一丝的光明。</p>

巨痛，这是苏凌那一条单薄的胳膊传来的极为清晰的感觉，于此同时，每个手指因为他大力扣抓扣出了鲜血，不多时，血流如注，把把原本暗红的巨石都染成了鲜红色。</p>

“坚持住！——等那畜生现身，便是我们的机会！”张芷月的声音依稀传来。</p>

苏凌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他不知道下一刻他还能不能坚持的住，如果仅仅是稍微的有些歇力，等待自己的将是万劫不复。</p>

山摇地动般的震颤一浪高过一浪，便是这四周的空气都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苏凌紧紧抓住石头的右臂，显然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苏凌感觉整个右臂如潮一般传来向外撕扯般的巨痛，这右臂仿佛要从自己的身体中脱离出去，再不属于自己了。</p>

苏凌的心中一片黯然，放弃吧！林逸之的心里似乎还有一丝微微的不甘，可是又能怎样，自己还是太过渺小，这个乱世之中，他救不了小兰，救不了白书生，救不了萧明舒和萧安钟，他心中泛起阵阵苦涩，莫说是他们，便是自己，他也救不了。</p>

右手轻轻松动，下一息，整个身体再无羁绊，直直的朝着洞内最深处坠落。</p>

“苏凌——”杜恒和张芷月同时大呼，杜恒想要来救，已然不能，他若稍微一动，怕也和苏凌一样坠落。</p>

“小青！救他！”张芷月的声音带着万般决绝。</p>

“吼——”小青仰天长啸一声，巨大的墨绿色蛇身再次如半扇大墙一样，卷着张芷月腾空而起，刹那之间已然来到了苏凌坠落的身后，下一刻蛇头又是拼命的往前一昂，张开巨大的蛇口将苏凌的衣服死死咬住，而后卷在巨石上的蛇尾，拼命的向后一坠，苏凌整个人被它的蛇口带了回来。</p>

再不迟疑，蛇身一翻，将他和张芷月齐齐的卷了起来。</p>

风雨如晦，它自岿然不动。</p>

苏凌的意识都有些恍惚了，只觉得被两个巨力撕扯，一会儿抛向远处，一会儿又被扯回远点，五脏六腑翻涌不止，痛苦难当。</p>

蓦地，一只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手与手握在一起，苏凌感受着那只握着自己的手传来的温暖和坚决，心中一颤。</p>

“芷月妹妹。”苏凌喃喃道。苏凌心中一阵凄然：“早知道这样，我死了也就什么事都没了。”</p>

那个绿衣少女，就那般紧紧握住苏凌的手，没有半点犹豫，更没有半点放松。如星的眼眸流转，张芷月声音温柔，却带了从未有过的坚定：“苏凌，我说过，你不会死，我们都会好好的活着。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p>

蓦地，这冰冷的洞穴，那盈盈绿衣，成了这世间最亮的光芒。</p>

不知这般过了多久，蛇窟终于停止了剧烈的晃动，不绝于耳的沙沙声，恐怖的巨力一瞬之间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p>

杜恒当先送了抓在巨石上的手，跑到小青身边。</p>

小青这才低吼一声，蛇身一松，将苏凌和张芷月放在地上。</p>

劫后余生。三人皆欣喜不已。苏凌抬头朝着小青道：“小青多谢你了。”转头对张芷月道：“芷月妹妹，多亏你了。”</p>

然而，不等张芷月说话。</p>

三人皆发现小青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蛇口里发出“嘶嘶”的低吟，那双绿芒蛇眼死死的盯着正前方，蛇眼之内满是恐惧。</p>

三人心中一紧，皆抬头看向正前方。不由的大惊失色。</p>

正前方十丈之内，一个上杵天下杵地的怪物正缓缓的向他们靠近。</p>

“那......那是什么！”</p>

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吼从这怪物嘴里发出：“吼——”</p>

就在这无尽的深渊中，忽然间一个巨大的怪物头颅从这深渊中探出头来，那头颅似巨龙，又似大蛇，两只寒冷如铁的巨眼，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三人。两只怪眼光芒剧烈，根本不能直视，苏凌这才明白，方才洞底，如两个太阳的般的光芒，正是这怪物巨蛇眼睛的光。</p>

这个怪物猛的直起了身子。整个身子竟然有十丈多高，身子盘旋扭曲，宛如蛇躯，只不过这身躯之上，无数银光闪闪的鳞片，闪着幽冷的光芒，如刀似剑。</p>

这个怪物直起自己巨大的身躯，两只眼睛如扫视着匍匐在它脚下的芸芸众生一般，那如蛇如龙的巨头上，忽的一张血盆巨口，长有十余米的黑红毒信子朝着三人身前狠狠的扫了过来。剧烈的腥臭之气弥散，让三个人几乎欲呕。</p>

“快闪开！不要被它毒信子扫到了！”张芷月当先跳上小青的蛇身之上，随后杜恒一拽苏凌，两人也跳了上去。</p>

小青眼中虽有恐惧，但自己的主人身陷险境，却还是奋不顾身的腾空而起，直直的卷在洞窟上方的巨石上。</p>

“哗啦啦——”那怪物的巨大的毒信将周遭的石头扫的粉碎，如雨一般落下。</p>

张芷月声音如坠冰窟，带着几分绝望道：“它就是飞蛇，几年不见，竟然变成了这样。”</p>

小青虽然带着三人躲开了那致命一击，却仍旧迫于这飞蛇的威压，卷在巨石之上，瑟瑟发抖，不敢动一下。</p>

张芷月心中念头如电光火石般翻涌，忽的挣脱小青的蛇身，从石头之上纵身跃下。</p>

“芷月妹妹！你做什么？”苏凌一把没拉住，顿觉心如火焚。</p>

张芷月竟丝毫不害怕，朝着那怪物飞蛇忽的淡淡一笑道：“几年不见，你这怪物可还认得我？”忽的鼓起粉腮，嘴里发出如蛇一般的嘶嘶声音。</p>

苏凌和杜恒明白，这便是蛇语了。只是这怪物飞蛇如此残暴强横，岂会搭理它眼中如此渺小的人类么？</p>

出乎意料的是，那怪物飞蛇的蛇眼光芒忽的尽收，一股疑惑的神情浮现，竟将蛇头一低，疑惑的打量起眼前的张芷月。</p>

或许是这许多年它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蛇窟之中，忽然有个异类这样与它交流，它一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吧。</p>

张芷月心中一动，便是此时！</p>

玉蛇笛横握在手，朱唇轻启，那首玉蛇曲再次幽幽的响了起来。</p>

起初如泣如诉，往后忽的金戈风雷之声四起。</p>

那怪物飞蛇，眼中竟然出现了迷醉恍惚之意。</p>

张芷月一边吹笛，吸引着飞蛇的注意，一边用眼睛和手向苏凌和杜恒示意。</p>

苏凌定睛看去，忽的发现，飞蛇巨大的身体左侧一角，正显出它的蛇窝，蛇窝之旁，有数颗淡淡的金芒色的如草一般的植物。</p>

龙涎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