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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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落日圆二百一十八、借粮孙全照扶着王钦若进入屋内，找了一个地方让王钦若坐下。</p>

王钦若腿上还插着箭，孙全照抓住箭杆，对王钦若说：“大人，你忍着点，属下帮你把箭拔出来。”</p>

王钦若点了点头。孙全照一用劲，王钦若大叫一声，身子一挺，头一歪，昏过去了。</p>

孙全照顺手在香炉里抓起一把香灰，紧紧地按在伤口上，让士卒在他的战袍是割下一块布，将王钦若的伤口包扎好了。</p>

弄好这些，王钦若也醒了，说了一声“谢谢”。</p>

孙全照四处看了看，说：“契丹人来过这里。”</p>

王钦若吃了一惊，忙欲站起来，孙全照说：“大人不要紧张，他们已经走了，这儿很安全。”</p>

王钦若看着孙全照，似乎再问：“真的很安全吗？”</p>

孙全照说：“他们刚刚伏击过我们，应该不会想到我们躲在这里。”</p>

王钦若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然后，闭上了眼睛。</p>

天亮的时候，打探德清军的探子回来了，说德清军完了，军城被契丹人占领了，都虞侯胡福战死，德清军全军覆没。</p>

孙全照听罢，呆了，忙问王钦若该怎么办？</p>

王钦若说：“现在天已经亮了，到处都是契丹人，我们不能出去，只有呆在这里，等天黑了再想办法走。”</p>

孙全照说：“大人说的对。”</p>

孙全照便令人待在狄公祠内，所有人不得外出，四角派出岗哨，小心地注意着四周的一切动静，已有风吹草动，立刻准备撤离。</p>

白天一天，都比较安静，没有契丹人前来，王钦若紧张的心放松了，还夸赞孙全照选的地方不错。</p>

孙全照说：“眼看天就要黑了，大人想好了到哪儿去？”</p>

王钦若说：“我想别处都去不得，只有澶州离这里不远，又紧临黄河，城池坚固，我们可以去那里。”</p>

孙全照说：“好主意，我也想到去那里。”</p>

王钦若说：“那就让军士们准备，天黑了，我们就走。”</p>

孙全照便让军士们收拾行装，只等天黑，就开赴澶州。</p>

好不容易，天黑下来了，孙全照扶着王钦若站起来。</p>

突然，一个士卒跑来，说：“有大队契丹军开过来了。”</p>

所有人听了，大惊，半天都像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一下。</p>

孙全照看着王钦若说：“大人，我们该怎么办？”</p>

王钦若慌了，急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p>

孙全照说：“现在走，是来不及了。”</p>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不知谁喊了一句。</p>

很多士卒跟着说：“对跟他们拼了。”</p>

孙全照没有办法，只好说：“好，事到如今，只能跟他们拼了。”遂连忙布置下来，令人守住大门，四周围墙安排好弓弩手，派出最壮实的军士保护王钦若，万不得已，就保护王钦若冲出去。</p>

安排既定，军士们各就各位，孙全照扶着王钦若在神龛下面躲起来。只听见军士来报：“他们来了。”</p>

孙全照瞟了军士一眼，心想：不用你报，我已听见。便对军士说：“告诉所有人，等契丹人走近了再打。”</p>

军士去了。</p>

孙全照听着屋外响起一阵阵疾风骤雨般的脚步声，孙全照的心堵在嗓子眼上，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向外观看，只见契丹人举着火把走过来。孙全照不敢再看了，这么多人，哪里能抵挡得住，原先还抱着突围的希望，现在，他绝望了，没有一个人可以突围出去。</p>

士卒也慌张地跑来说：“大人，契丹人太多了，那火把简直比萤火虫还多。大人，我们这回是真的出不去了。”</p>

孙全照瞥了士卒一眼，低声说：“守住你的地方。”</p>

士卒转身去了。</p>

可没过多久，那个士卒又回来了，高兴地地孙全照说：“大人，他们走了。”</p>

他们走了？孙全照分明还听到浪潮一般的脚步声，一浪接一浪的响个不停，人喊马嘶地闹腾着。</p>

士卒说：“是真的，他们顺着大路走了。”</p>

孙全照不相信，爬上围墙，果然看见，一条长龙顺着大路，迤逦而去，熊熊燃烧的火把几乎把半边天空都染红了。</p>

孙全照忙跑来告诉王钦若说：“大人，契丹人走了。”</p>

王钦若疑惑地问：“走了？这不是还在外面吗？”</p>

孙全照说：“不，他们真的走了，朝南方去了。”</p>

“朝南方去了？”</p>

“是的，好多人马，我估计他们可能一夜也走不完。”</p>

“这么说，他们是要撤离大名府了？”</p>

“不知道，这些契丹人又想耍什么花招？会不会想撤军？”</p>

王钦若沉思了一会儿，说：“不，不会的。”</p>

“那他们干什么去？”</p>

“一定是想过河去，难道是想偷袭汴梁？”</p>

孙全照吓得一跳，惊问：“偷袭汴梁？不可能，还隔着黄河呢。”</p>

王钦若说：“孙将军是不是糊涂了，这么冷的天，黄河早结冰了，千军万马都能驰骋。”</p>

孙全照焦急道：“那怎么办？契丹人渡过了黄河，汴梁就危险了。”</p>

王钦若说：“还能怎么办？我早说让皇上迁都，可以避一避锋芒，现在好了，汴梁城保不住了，皇上——皇上也——危险了。”</p>

孙全照不悦道：“大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莫说契丹人不一定会打到汴梁，即使打到汴梁，那里还有十几万禁军，还有四方勤王之军，岂能看着汴梁沦落敌手？”</p>

王钦若瞥了孙全照一眼，说：“孙将军倒是想得很好，勤王之军？在哪里？王超、傅潜都手握重兵，契丹人围困瀛州、他们来救了吗？围困大名府，他们发过一兵一卒吗？没有吧，什么勤王之军？那是寡妇生孩子——甭指望。”</p>

孙全照被说的哑口无言，愣了半天，才说：“那我们该怎么办？”</p>

王钦若叹道：“只能先在这里待着，等天亮了再说。”</p>

孙全照也没有办法，只好躲在狄公祠里，战战兢兢挨到天亮。</p>

直到天亮后好久，路上才渐渐没有了契丹军。孙全照连忙派出几个人出去打探，不久，探子回报：大名府城外的契丹人都走了。</p>

王钦若又惊又喜，问：“你打探清楚了？”</p>

探子说：“大人放心，绝对没错，城外没有契丹军。”</p>

孙全照说：“那他们去哪里了？”</p>

探子摇头说：“不知道。”</p>

王钦若说：“先不管他们去哪里了，我们快点回城，问一问周大人，或许就明白了。”</p>

孙全照便带领一帮残兵败将，抬着王钦若回到大名府，见到周莹。</p>

周莹大吃一惊，忙令人扶起王钦若，说：“大人，这是怎么了？”</p>

王钦若说：“被射了一箭，险些见不到周大人和各位。”</p>

周莹说：“都是周某照顾不周，让大人受苦了。快，快把大人抬到后院去，请郎中来医治。”</p>

王钦若说：“先不忙，周大人，这城外的契丹军为何撤了？”</p>

周莹说：“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是啊，他们怎么一夜就走了呢？”</p>

王钦若见周莹说话吞吞吐吐的，猜想其中必有隐情，说：“大人，真不知道？”</p>

周莹说：“当然不知道。”</p>

“他们去哪儿了？”</p>

周莹说：“不知道，不过我已派人打探去了。”</p>

王钦若说：“真是奇怪，契丹人怎么就舍弃大名府走了呢？”</p>

周莹说说：“大人莫问，难道契丹人走了，不好吗？”</p>

王钦若说：“当然好了，如果能让契丹人离开，比什么都好。”</p>

周莹说：“是啊，若是能摆脱这帮恶鬼的纠缠，那是大名府的福气。”</p>

王钦若似乎听出了一点名堂来，说：“一定是大人想了什么办法，才使契丹人离开的，说说，你用什么办法，让契丹人离开的？”</p>

周莹想了想，大约觉得事情瞒不过，便说：“我实话对大人说罢，昨天，契丹派了两个人进城来了。”</p>

王钦若问：“契丹人进城干什么？”</p>

周莹说：“借粮。”</p>

“借粮？”王钦若惊问。</p>

“是的。”</p>

“这帮契丹人，亏他们想得出来，”王钦若说，“你借了没有？”</p>

“借了。”</p>

“借了？”王钦若叫起来，“你真的把粮食借给他们了？”</p>

周莹叹了一声，说：“不借又怎么办呢？”</p>

王钦若说：“你你真是一个软骨头。”</p>

周莹不悦道：“大人休要说这样的话，大人也领教了契丹人的厉害，前天大人不是被他们打得全军覆没吗？难道大人希望看到大名府毁在他们的铁蹄之下？”</p>

王钦若看着周莹，他的言下之意：败军之将，何敢言勇？王钦若便不在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声。</p>

周莹说：“王大人先别叹气，我们能保住大名府，于国于民都是有功的。大人想一想，大名府现在十分危险，各地援军都被挫败，天雄军也死伤惨重，我们还有什么力量守卫大名府？”</p>

王钦若不能说什么。</p>

副将秦武说：“是啊，王大人，周大人用了五万石粮食，就保住了大名府，这是大功一呀。”</p>

王钦若默不作声。</p>

周莹便令人将王钦若抬进后堂，令郎中给他治伤。</p>

这时，手下来悄悄地对周莹说：“那个契丹人去了翠云楼，没找到那个女的。”</p>

“没找到？去哪儿了？”周莹低声问。</p>

手下说：“酒楼里的人说，那女的当时被带走了。”</p>

周莹说：“被带走了，带到哪儿去了？”</p>

手下说：“还不知道。”</p>

周莹说：“那个契丹人呢？”</p>

手下回答道：“还在翠云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