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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下来的时候,萧绰仍旧对自己不冷静耿耿于怀,她一遍一遍地回想当时韩德让坠马的情景,真是凶险,若不是耶律斜轸,韩德让恐怕已遭毒手。到底谁要害韩德让呢?她知道那人就在身边。
萧绰仔细地回想当时的场景,可是除了韩德让从马上坠下来,她几乎想不起别的了。
后来,她隐隐约约想起有一个人比她更早更快地跑到球场里,韩德让是她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球场的。
她是谁?
萧绰想不起来,是谁搀扶韩德让走出球场的,她仿佛记得一条比猎犬还快黑影冲进了球场,接着,自己也冲了过去,看见韩德让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到底是谁这么快,几乎不顾一切地去救韩德让?是谁对他这么用心?
萧绰问了身边的人,都说是一个女奴隶,不知道叫什么。
一个女奴隶为何那么不顾一切地救韩德让,韩德让是她什么人?
一股莫名的醋意涌上来,萧绰命令贤释查清这个女奴隶是谁。
不久,贤释回来说,这个女奴隶是赵宗媛。
“赵宗媛,”萧绰想不起来这个人,说,“赵宗媛是谁?”
贤释说:“是裁造局里的一个小承应。”
萧绰说:“她一个小承应怎么跑到球场去了?”
贤释说:“她是给比赛队员送衣服去的。”
萧绰说:“哦——真的好巧啊。这个小承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贤释说:“难道太后真的忘了这个人,她还是太后亲自让她进裁造局的。”
萧绰说:“朕何时见过这个人?”
贤释说:“太后还记得跟王继忠一起来契丹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女俘虏?”
萧绰立即想起来了,说:“记得,记得,赵宗媛就是她?”
贤释说:“对,就是她。”
萧绰说:“她与政事令什么关系?为何不顾一切地冲进球场去救政事令?”
贤释摇头道:“奴婢不知道。”
萧绰说:“你去把赵宗媛叫来,朕有话问她。”
贤释去了不久,带回赵宗媛。
赵宗媛看起来很疲惫,眼睛红通通的,脸上罩着愁云。
萧绰说:“你叫赵宗媛。”
赵宗媛小声说:“是。”
萧绰说:“政事令是你什么人?”
赵宗媛嗫嚅着,半天没有说出话。
萧绰说:“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宗媛说:“政事令不是奴婢什么人。”
萧绰说:“不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拼命地救他?”
赵宗媛说:“奴婢救政事令是为了报答他。”
萧绰一愣,醋意翻腾,说:“报答他?你为什么要报答他?”
赵宗媛说:“政事令是奴婢的大恩人。”
萧绰不解道:“什么,韩德让是你的大恩人?他何时有恩于你?”
赵宗媛眼睛愈是红了,眼泪流下来,说:“十几年前,政事令曾救过奴婢。”
萧绰似乎没听明白,说:“什么?韩德让十几年前救过你?”
赵宗媛点头道:“是的,十几年前在南京郊外,奴婢被几个人贩子准备拐卖到女真去,幸亏碰到政事令,他抓了人贩子,救了奴婢,如果没碰到政事令,奴婢可能活不到今天了。”
萧绰说:“竟有此事?朕怎么没听韩德让说?”
赵宗媛说:“政事令是何许人,这件小事何足挂齿,或许他早就忘了。”
萧绰听赵宗媛的口气,好像她非常佩服韩德让,这让她很不舒服,她很想知道韩德让究竟知道不知道赵宗媛。这个赵宗媛善于伪装,难道她女扮男装来契丹就是为了找韩德让?
话到嘴边,萧绰没有问,她想等见了韩德让,看他怎么说。
萧绰挥手让赵宗媛回去,看着赵宗媛的背影,有一个人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她不由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像她?”
过了两天,萧绰叫来赵宗媛,说:“朕今天去看望政事令,你一同去吧。”
赵宗媛眼睛里放出光亮,说:“奴婢一直担心政事令的伤,早想去看看他,但奴婢连宫门都出不去,今天,能与太后同去,真是再好不过了。”
萧绰冷笑道:“你倒是挺挂念政事令的。”
韩德让听说萧绰率领皇上以及文武百官来了,吃了一惊,忙拖着瘸腿,迎出帐外,战战兢兢跪在路旁。
萧绰见了,便令赵宗媛上前搀扶,说:“爱卿有伤在身,免礼免礼。”
韩德让说:“皇上,皇太后光临寒舍,臣不胜荣幸,一点小伤何足挂齿,快请进。”
一行人进了韩德让的穹庐,穹庐顿时显得逼仄,一些人几乎无立锥之地,好不容易给皇上、太后腾了一个坐的地方,但一些人就不得不站在帐外。
耶律隆绪说:“韩大人,你这帐篷也太小了吧。”
韩德让说:“这穹庐其实不小,只是今天来的人多,才显得小了些,平时,臣一个人住在这里面,倒觉得很空旷。”
萧绰听了,鼻子有点酸酸的,见他还站着,便说:“你也坐下吧,你的脚还伤着呢。”
韩德让说:“不要紧,一点小伤,站着也没事。”
萧绰说:“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大意,年纪大了,骨头更难长。”
这时,赵宗媛已经找到一个凳子,放在韩德让身后。
萧绰努努嘴说:“看,凳子都给你搬来了。”
韩德让看了一眼赵宗媛,不由地一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坐下来。
萧绰说:“怎么?你认得她?”
韩德让摇头道:“不,臣不认得这个人。”
萧绰说:“看来政事令也会忘恩负义,前几天,人家冒着被马践踏的危险跑进球场里救你,你忘了?”
韩德让又看了看赵宗媛,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当时很乱,我确实不记得了。”
萧绰说:“可是人家记得你,十几年都不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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