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爨弘达没有来的及面见云初,他就自杀了。他死前,指天划地的发誓,说送江川一战他尽力了,还送去了不少的粮草,他没有背叛大唐。这家伙是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自杀的。他想要剜心明志。所以,就用一柄锋利的刀子割开了左胸,不过,他的刀法不好,割开外边皮肉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心脏,血飙出来了,来不及取出他的心脏,就死了。很多人都看的很清楚,他的心是红的,不是黑的。黑心,黑心不过是一种表达方式,就算是十恶不赦之人,挖开他的胸膛,他的心也是红的,所以,长着一颗红心其实啥都代表不了。毕竟,猪的心也是红的……李元策跟姜协见到这一幕算是真正的麻爪了。张东海没办法请出云初,云初仅仅看了一眼倒地的尸体,就说了一句厚葬了事。李元策还想听大帅说点别的,但是,云初啥都没说,就再一次回中军大帐去了。没有新的指示,那就意味着旧有的指示依旧算数,爨氏该受到的惩罚并不会因为爨弘达死的方式有什么不同,就跟着减免,相反,只会更加的严厉。因为,爨弘达明显没有任何的悔意,意图以死抗争!爨氏周围的大军没有动弹,依旧保持着合围之势,在爨氏没有彻底的臣服之前,云初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勒索目标。皇帝李治为了铲除豪强,心理压力极大,导致他在短短几年中;老了十岁不止,一只眼睛都失明了,在这种状况下,云初若是给西南再留下一个豪强,那就是对不起皇帝的付出,也对不起那些被皇帝灭掉的地主豪强。国策既然已经制定了,那就要坚决的执行,不会为尧存,也不会为桀亡,就像天道一样必须一以贯之的执行下去,把事情做到极致了,再回头看看这道国策到底好不好。在这中间或许有冤枉的,可是呢,这些被冤枉的人,就是为了执行这道国策必须付出的代价。政治家就是这么看问题的。所以,自古以来的政治家,军事家,其实没有一个好人,至少,从少数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并非好人。爨氏是西南最聪明的一个族群,也是西南最团结的一个族群,如果今天,云初不把爨氏彻底的打散,打倒,再踏上一万只脚,不出二十年,西南就是爨氏的。再然后,裂土分封就是很自然的事情,时间再长一段,西南人说不定就会认为自己本来就不是大唐人,时间再久一点,西南人甚至会认为,大唐才是造成自己所有苦难的根源,恨不能取而代之。在这个大前提之下,死一个爨弘达算不了什么,他就算把自己切割成分子状态,云初该做什么,一样会坚定不移的推行。这就叫政治家的坚持!面对云初率领的五万名武装到牙齿的大唐府兵,爨氏最好的选择就是忍辱负重,抛弃以往的积存,收起牙齿,缩起自己的爪子,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到来。很明显,爨氏没有一个足堪担当大任的首领,爨弘达死后,他的六个儿子就在宁州举兵叛乱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爨弘达白死了。云初麾下有三十六个折冲都尉,每一个折冲都尉都已经厌倦了带领着将士们为那些脏了吧唧的乌蛮妇孺服务了。几乎就在爨弘达的长子爨乾福在昆州白衣缟素的宣誓要为杀死云初为父亲讨还一个公道的时候,六个折冲府,十八个团的九千府兵,就用火药炸开昆州城,一气攻入昆州,破城后,三天未曾封刀。与此同时,还有十二个折冲府,十八个团九千人,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分别拿下了弄栋,陆良,澄江,禄丰,大姚等爨氏聚集地。拿下弄栋(楚雄)后,云初兵锋已经直指弥渡川,且不论是西进弥渡川,还是北上祥云川,都将是一路坦途。大唐礼部侍郎何景雄带着皇帝分封爨弘达为昆州刺史的旨意抵达石城的时候,见到的只有爨弘达一族六百五十三颗人头。“何侍郎觉得昆州刺史的官帽应该戴在那一颗人头上?”张东海带着何景雄参观了人头之后,笑吟吟地问道。何景雄愤怒的指着张东海道:“不是说了要以安抚为主吗?”张东海叹息一声敲敲爨弘达那颗被石灰腌制的人头道:“我们刚开始的时候也用力安抚来着,你说五大军万里迢迢的来到他的地盘,给点安抚钱不算过分吧?”何景雄道:“某家听说爨弘达已经准备拿出三万两黄金劳军了,难道三万两黄金还填不满你们这些杀才的胃口吗?”张东海闻言立刻叫起来撞天屈。“好我的何侍郎啊,老夫等人何曾见过三万两黄金,从头到尾,这个爨弘达就拿出来了一万两多一点的黄金,仅仅献给大帅的就有一万两,你也知晓,大帅是啥人,区区一万两黄金自然不看在眼里,他不要黄金,只要求爨弘达给将士们一点好处,免得将士们空手而归的不好跟家人交代。那里料想,这个家伙居然就自杀在了营门口,然后,他的儿子就举兵造反了。你也知晓,大帅是何等样人,哪里肯容忍乱臣贼子,自然是一鼓荡平了事。”爨氏一族的正朔已经被死光了,何景雄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旨意去见云初。“下官从蜀中一路走来,原以为此为荒蛮之地,大帅难免要用到雷霆手段,必然处处凋敝,没想到这一路上处处春和景明,百姓怡然自乐,妇人负担于道,孩童游玩于溪涧,即便是见到老夫马队,也不知道避开,反而纷纷高举货物,意图贩卖,且童叟无欺的,就这一道,大帅驭民手段下官佩服,佩服。”云初看了何景雄一眼道:“妇人负担于道,孩童游玩于溪涧?青壮哪里去了你是一个字都不提啊,怎么,你以为青壮都被本帅杀了不成?”何景雄道:“岂敢,岂敢,下官也很是纳闷,这一路行来,确实只见妇孺,不见青壮啊。”陪伴在云初身侧的军司马姜协道:“大帅入西南之前,乌蛮人曾经起了一场暴乱,无数乌蛮青壮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后来见劫无可劫,这才呼啸西去,听说乌蛮青壮如今正在弥渡川与盛逻皮血战。大帅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哀鸿遍野,没办法,这才放慢行军,一路走,一路上收拾那些可怜的妇孺为他们平整农田,修建村寨,分发物资,这才有侍郎一路看到的春和景明之欣欣向荣之像。”何景雄闻言,不得不再次起身朝云初施礼道:“大帅安排的妥当,下官万万不及。”云初嗯了一声道:“听张东海说,爨弘达原本给本帅准备了三万两金子,那么,何侍郎,剩余的一万八千两金子哪里去了?”何景雄面不改色的摊摊手道;“爨氏如今都被灭门了,自然查无可查。”云初抓抓头发朝帐下的一群折冲都尉们骂道:“告诉你们要留活口,要留活口,现在看吧,一万八千两金子没了,我说你们一个个长没长人心啊?”折冲都尉裴正等人愣了一下,马上低头作惭愧状。行军长史李元策阴恻恻的道:“下官倒是问过几个濒死的爨氏,他们说黄金都孝敬给了朝廷里的文官,是由文官们负责派发给我们的。”云初恍然大悟,瞅着何景雄道:“我就说嘛,小小爨弘达哪来的本事让朝廷一再来六百里加急,命本帅只可行招抚之举,原来黄金都在你们手里啊。如此说来,何侍郎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兄弟们送金子来的?”何景雄连连摆手道:“断无此事,断无此事。”云初叹息一声打道:“本帅最恨的就是喝兵血之人,那些大头兵们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为大唐平叛,脑袋栓裤裆上跟敌军死战,结果,放马血战一场之后,啥都没落着,何侍郎,这可说不过去。”何景雄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文书放在云初的桌案上道:“大帅看过之后,再论那一万八千两黄金的去处不迟。”云初取过文书仔细看了一遍,就抬腿踹在李元策腿上怒道:“一天到晚的尽干些狗屁倒灶的恶心事,老子好好的名声就是一点点的给你们背黑锅被坏掉的。”李元策接过文书看了几眼,就小心的塞给了姜协,姜协看完之后就塞给了张东海,张东海看完之后长叹一声有些悲愤的道:“好好的一万八千两黄金没了啊——”何景雄最后拿回文书笑眯眯的对云初道:“大帅,咱们重打锣鼓另开张如何?”云初一把夺过文书随手丢进火盆里看着文书烧起来,这才点点头道:“本帅这一次认栽,爨氏一族的事情就这样了,朝廷还是尽快选派出一个新的昆州刺史来接管本地为好。不日,本帅的大军就要进苍山洱海与盛逻皮这个狗贼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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