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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青年停步,回首淡淡道:“舍妹任性胡闹,两位道友勿怪。”
言语在略表歉意,但孤傲的神情却昭示着这仅仅是虚与委蛇的敷衍罢了。
曲羽衣无暇理会这份虚情假意,讶然道:“你是女儿身?”
“任逍遥”没有再隐瞒,摘下胡须,运转易骨幻貌之法,顷刻间从堂堂须眉男儿变幻成一位肤白胜雪,星眸流光的绝色佳人。
她粉嫩的瓜子脸秀雅明丽,不经意中透露出几分傲娇之色,俨然是位冰清玉洁的神秘小公主。而窈窕身姿包裹在肥大的袍服下,乖巧中又极显俏皮刁蛮。
曲羽衣蹙眉道:“红颜宵行,鬼变无双!原来是隐幻仙子任红宵!”
任红宵抿唇轻笑道:“栖身浮华尘世之中,能换得些许薄名,也算不枉此生了。”
此女精通易容鬼变之术,可重塑骨肉、皮肤之相而幻化众生,模仿他人声音、体态,真假难辨。
其性情刁钻古怪,亦正亦邪,行事不问黑白全凭喜恶,一旦招惹,即如同黏上了狗皮膏药难以甩脱。
曲羽衣寒声道:“甘于平庸尤胜于沽名钓誉,何敢厚颜妄谈名声!”
任逍遥劝道:“道友慎言,舍妹虽然顽劣,却并非奸邪之徒。”
曲羽衣不屑道:“事实摆在眼前,阁下何必掩耳盗铃?”
苍白的辩解,不过是欲盖弥彰,任逍遥却怫然不悦,扫了眼燕辞道:“装疯卖傻的花招,燕兄是屡试不爽,修道者本该快意恩仇,动辄就寻死觅活的成何体统?”
任红宵乘燕辞疏于防备之际突施偷袭,丝毫未曾容情,之所以留其性命,一则是让曲羽衣投鼠忌器,再则也是为交割差事,殊不知小滑头又在装佯。
转首瞩目燕辞,忽见其懒洋洋的伸个懒腰,一骨碌翻身而起,道:“令妹冒名顶替在前,乘虚偷袭在后,同样是鸡鸣狗盗之事,任兄何故只见责于燕某?”
任逍遥泰然自若,淡淡道:“吾妹之事即吾之事,岂能怪罪?”
燕辞目瞪口呆,气道:“难怪别人说阁下‘清风明月,我自逍遥’,原来只是擅长将烦恼转嫁给别人。”
任逍遥充耳不闻,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自不会被燕辞三言两语就撺掇出怒火来。
愿乘云以逍遥兮,悲世俗之迫阨。愿望虽美好,但在污浊尘网里,若不能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众人皆醉我独醒不过是一种奇谈怪论。
真正的清逸超绝,是遁迹藏形,是枕石漱流,迎朝霞之光吞六精之气,是轻举而远游。眷恋着财帛美色,沉溺于名利权势,欲求真正的逍遥自在,诚为难矣!
任逍遥既在樊网中浮沉,势必将被世俗所羁绊,在俗不可耐的俗人面前,矫揉造作的清高往往是一种拖累。
燕辞被其负才傲物的姿态挑起了逗弄之心,暗想若不揭开这层超然不群的伪装,断不知此子是否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当即试探道:“任兄若是理屈词穷,燕某也懒得深究,可惜在下无故受人愚弄,岂能就此作罢?”
任逍遥不假思索道:“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道友身上并无半分伤损,留点怜香惜玉之心又何妨?”
燕辞道:“做恶业终食恶果,令妹行止不端,为兄者不思教诲反而妄加维护,是何道理?”
任逍遥淡淡道:“血浓于水,任某只认同亲疏,无意分黑白。”
燕辞顿觉无语,好一枚有个性没人性的斯文败类!人情世故、礼义廉耻,在此人眼中竟一文不值。
对付这等人物,除暴揍一顿外别无道理可讲,可惜未必揍得过对方。
燕辞适才装神弄鬼,本打算在任红宵得意忘形之际给予其致命一击,谁知半路杀出任逍遥这麽号人物,将所有计划打乱了。
任红宵犹自不解,问道:“心乃脏腑之元,是精气神融合栖息之所,莲丹凝结之地,稍有伤损则性命堪忧。奴家催动的真气损及道友灵台,且剩余一丝缠结在脏腑中以备不虞,你怎能安然无恙?若能将缘由相告,奴家即刻赔礼道歉,纵使以作些赔偿,亦无不可。”
言罢随手朝储物戒一划,哗啦啦倒出一小堆翠绿欲滴的清灵玉。
富婆就是富婆,扔出数百枚清灵玉连眼都不眨。此女行事百无禁忌,豪放起来也不拖泥带水,真是任性得可以!
谁知燕辞根本不吃这套,不屑道:“你慢慢猜,猜到了我再告诉你。”视财物如粪土,这厮倒颇有几分贫贱不能移的风骨!
清灵玉在篝火映照下闪烁着莹润的光辉,诱人犯罪的气息极足。
燕辞心痛得直滴血,却苦于某些难言之隐一时找不到托词,唯有坐视这笔财富悄悄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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