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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山伏苦修士
厄兰兹的鞋底从虚幻中勾勒成型,踏在碎石嶙峋的山路上。
他摘掉自己手上的行者手套,从踏过山脉入口开始,到这次苦修结束为止,他都不能再使用非凡能力,以免惊动那种极为敏感而恐惧的生物。
在此之前,他已经占卜预测过未来是否会有非凡者在周围活动,得益于南大陆的地广人稀和超凡的衰微,他在本次仪式中应该都不必担心外来超凡者惊动星兽。
星星高原的最深处比他想得要寒冷一些,山脉荒芜而嶙峋,只有时不时散落的几根杂草在风里晃动。
“但他林。只要我还能和你说话,就不要出手。如果你认定我已经走不下去了,再把我传送离开这里。”
把手套丢给但他林后,厄兰兹背上维生所需的那些材料和营养液,然后庄重地取出两张旗帜挂在自己两米有余的木杆上。
第一张白底上绘有黄色受难十字,上叠一个上三角为红,下三角为蓝的六芒星,在两个图案的中心则有一个白色的t字符。第二张黑底绘有白色正三角,在中间摆放着黄边的红受难十字。
这是黄金黎明系统中的西方之旗和东方之旗,一种基础的仪式性用品,混合了多重象征,能让木棍本身充当起神秘性质书写工具的作用。
当然,完全不能用灵性来辅助。为此他把木棍的末端削得很尖。
“来吧开始吧。”
他手握着旗幡,跨过了那道标志仪式开始的山口,高举起手中的旗幡,插进稀松的碎石深处,平稳地勾勒出诺斯替语平滑的轮廓。
这是一个费时间的工作,就像在砂砾上写字那样,他必须深深地把旗幡刻进大地,拨开那层稀薄的泥土,才能留下有关的印记。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坚定地把字符刻进道路,不知不觉间星辰黯淡,曙光升起,很快便悬在空中的烈阳照在他的后背上,晒得他直流汗水,而这条道路,也只不过才挪动了百来米。
站在其中一个山坡上,厄兰兹回头凝望自己走过的道路,凌乱的山风吹走了那些砂砾和碎石,只留下道路上鲜明的条条痕迹,如一首短短的诗歌才写下的前两行。
不再去回望自己写的东西,也不去看远得仿佛无法企及的山顶,他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行走,走到何处,那杆旗幡便刺到何处,把那些玄奥的知识刻在山的皮肤上。
山路空旷而寂静,除了挖掘石头和泥土的“欻欻”声,和他撬出顽石的衣袍抖动声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汗水打湿后背,又在背包和太阳的闷烧下升腾,脚底的鞋子逐渐磨损,双手因过度用力而发痛和发红,他都当做不存在,只是继续地刻写着。
直到第三天的正午,他才有些抵抗不住身体传来的酸痛和疲惫感,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喝空一瓶营养液后睡了并不安稳的五小时。
他的手上开始浮现出血泡,木棍因为长时间的握持而浸透了水,挖掘的时候会有微小的木刺插进皮肉里,让动作变得更为疼痛和剧烈。
饥饿感在这段时间里如影随形,然后很快地转变成胃部抽搐般的疼痛。对此,他依旧没有怨言,只是继续前行,刻画,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未来。
第七天的时候,手上的血泡都破了,薄皮覆盖在手掌上,很快就会被擦破,流出透明的组织液,没有长好的新肉始终和吸饱了血而乌黑的木棍磨蹭,两者几乎黏在一起。
当他暂时放下木棍喝营养液的时候,自然地从手上扯掉了一块皮。他对此几乎感受不到恐惧,实际上,在之前经历过的各种事情,痛苦,折磨和疯狂闪过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有纯粹的淡漠。
这是饥饿导致的副作用之一。
第十一天的时候四肢冰冷,泛白,已经没有多少组织液从伤口处流出,山上没有什么微生物感染,所以创口暂时还没有流脓,这很好。
大腿的跟腱因为时常需要绷直用力,而已经在劳损的边缘,现在他每次试图站直撬出地里的石头时,从大腿到小腿都会剧烈地颤抖和抽搐,并带来显著的疼痛感。
第十五天的时候,横纹肌开始溶解,他解开自己的衣袍,可以看到大腿和小腿处松垂的皮肤,那是短时间消耗太多脂肪和肌肉导致的,也能看到皮下细密的青黑色斑块,那是淤血。
这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也不记得但他林是否在这个时候和他说过话。他想不到放弃,也想不到坚持的原因,和一个婴儿一样单纯地往前行走着。
第十八天,开始出现水肿。额头和脸开始因为积液过多而肿起,皮肤浮肿,发疼,刻字不够深入,影响了魔药消化的进度,所以倒回去五十米重新刻字。
第二十三天,水肿因为重力原因开始往下移动。大腿松掉的皮肉重新被水肿撑起来,双腿变得更加沉重和僵硬,膝盖几乎不能弯曲。
离山顶还有三公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计划好的卷轴内容是什么了。
但他还在刻,把脑袋里浮现出的任何一种想法和观念,全部都刻下来,即使身体已经抵达了极限,字迹却没有任何的歪曲和草率,依旧平稳,客观,正如离他很近的死亡本身。
“一桩罪,一份灵性的苦难。”
“人受苦越多,就变得越坏。罪人因罪受苦越多,变得越是邪恶。为了摆脱这苦难,他们又在罪中越陷越深。”
第二十五天,眼前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蚊虫飞舞状痕迹,喝掉了一瓶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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