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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不浪进入宫殿大门。
仿佛拨开了一层迷雾。
眼前空旷广阔,断石横生。
一个个高大的破败的座位,分列两排,或许象征着某种伟大的存在。
而在凤凰红火地毯的尽头,是一个散发着无穷神性的永恒王座。
王座白玉无瑕,好似用宇宙中最完美的仙玉打造而成,不朽且完美。
上面坐着一个只剩下上半身的骷髅人,那骷髅人仿佛很不甘,仿佛很不屈,死后无数岁月,仍伸着手,对着宫殿之外的天空。
它的胸口被一截破裂的仙兵贯穿身躯,胸骨裂开,同时骨骼也布满裂纹,仿佛随时有可能垮掉散落。
仙兵光彩已尽,骷髅人的生机更是早已被岁月磨尽。
但有一股意志,越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仍存在于天地。
那是傲绝于苍穹的无上气势,那是地位至尊的无上威严,那是万战不败无惧一切的无敌之志。
但那意志又是欠缺的。
因为安不浪从那意志中,感受到了一抹恐惧。
“这位应该就是云澜仙王吧,光是看他这副的模样,也可想象他当初是那么的伟岸强大……”安不浪轻声叹息,摇头道,“可惜了,即使再如何强大,即使证道不朽,也会有陨落的时刻……”
就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
不知为何,一股难以想象的悲伤涌上心头。
天生混沌仙体跟那半截骷髅人,隐隐地出现了某种联系。仿佛是他的仙体,感应到了仙王的身体,想要建立关系。
一个宏大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开始在他的心头震荡。
这一刻,安不浪看到了无边苍茫的天地。
仙光直冲九天,一个伫剑而立的众仙之王,在抬头质问苍天。
“我们错了吗?”
仙王的声音洪亮,又蕴含大道韵律。
他在质问着,蕴含着悲伤和怒火。
“我们历经万劫而成仙错了吗?”
“我们建立天庭,扫平八荒,统御凡界,维护凡间秩序错了吗?”
安不浪听着这质问,一开始觉得没有多少问题,或者说都是一些可以争辩的问题,但仙王后面的话,却听得安不浪沉默了下来。
“我们成立无上势力,建立新的秩序,扩张人族势力,铲除一切敌对势力,又错在哪里?”
“我们高高在上,奴役众生,夺取众生气运,又有何问题?”
“成仙就代表着彻底超越普通生灵层次,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称之为仙。既然是仙人,就该有仙人的眼界,仙人的利益,仙人的追求,为何还要顾及亿万平凡众生的感受?为何还要看重它们的死活?”
仙王的话语渐渐地变得深沉,他在愤怒,而且又满是不解。
“我们历经万劫,吃透万苦,成为更高层次的存在,不是为了这些渺小的生灵而活的,我们没有必要自降身份不是吗?”
“我们已经无法以凡人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了,为何你还要让我们平等地看待凡人?这对仙不公平……”
“仙之一途无穷无尽,我们必须要争!仙人就该高高在上,仙人就该傲绝凌霄,仙人就该凌驾于亿万众生之上!”
“这是我们应得的,靠自己本事走出来的仙路,本就应比碌碌无为的众生更高更强,本就该拥有无尽的权利和利益,这才是行走仙道最正确的态度。”
“仙人就该争取一切,夺取一切,将一切可以获得的力量,全部化为前行的养分,追求仙道的极致……”
“所以……您为何说我错了?”
“我错在哪里了?”
“你……你为何要杀我?”
“为何要摧毁我的一切?!”
云澜仙王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某种无能的愤怒。
他在咆哮,他在死战,他永不退缩,他却又无法改变。
苍穹之上的那幅面孔,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一剑劈落。
一切都烟消云散。
安不浪从那异象中回过神。
他有些发怔,似乎在消化着仙王震耳发聩的话语。
很明显,仙王的思想跟普通人的已经不一样了。
安不浪虽为仙帝之子,但未真正成为仙,不知道仙的想法。
但他知道,他所认识的仙,大部分都没有仙王那么的激进,更不会说出什么奴役众生,掠夺亿万生灵气运这种话。
他们大多都是逍遥淡然,随和客气。或者有的游戏人间,有的贪财好色,有的沉迷悟道,极少数是十恶不赦。
仙王的观念很有意思,不仅将仙和凡彻底分割,更是觉得凡为仙服务,仙剥削亿万众生,是理所应当的,是符合天道自然的一件事。
直到最终一战,他面临最后的死亡,他仍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安不浪从这位仙王,大概能够知道眼前这个小世界的超然势力,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了。同为仙宫,同为宇宙至高,没想到做法其实完全不一样……
这样激进的势力,激进表明态度的绝世仙人,他是第一次见。
又或者说……激进的仙人,全都被干掉了?
安不浪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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