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重逢之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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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空看去，贼星像是一个色彩斑驳的酒碗；临近之时，那圆圆的星体彷如涂满污跡的破布，已是满目的荒芜。而抵达妄城之时，眼前呈现一片破破烂烂。曾经修復的阵法，再次毁坏，山野的村落，变成狼藉。悲怆的哭泣声，久久不绝。护城大阵倒是没有崩溃，却也隨处可见破损的痕跡。</p>

於野站在城外的木桥上，看著桥下的流水，熟悉的城门，听著远处的哭声，禁不住拿出了一坛酒。</p>

什么贼星、孤星，或轴星、幽星，均为攻伐掠夺的野蛮之地；贼也好，仙也罢，都是一样的货色。</p>

而他於野也是如此，精通算计，满嘴谎言，擅长各种欺诈的手段，並在血腥的杀戮之中愈走愈远。</p>

唉，那个於家村的於野，再也回不去、找不见。</p>

於野打开酒罈，便想借著酒水浇灌他难言的心绪，却见身旁有人看来，瞪著眼珠子，垂涎三尺的样子。</p>

酒香诱人，神仙不归，又何况一头老狐与一头老狼呢。</p>

於野顿时没了饮酒的兴致，將酒罈塞入奎炎的怀里，又拿出两坛酒，分别丟给邛山与谷算子，转而背起双手，独自奔著城门走去。</p>

"哈哈，难得头领这般大方！"</p>

"嘖嘖，这酒真香！"</p>

"此乃仙域的灵山佳酿，神不归……"</p>

妄城的四位长老，干掉一个，降服两个，囚禁一个，余下的执事、管事，也除掉了大半。在火泽城主归来之前，他於野已成为了这座贼城的掌控者。</p>

此外，他先后两次出手，尤其是星空阻敌，使得孤星豫山的入侵遭到惨败，他的功劳有目共睹，並且得到水泽、木泽两位城主的讚赏与认可。</p>

於是乎，他有了新的身份，巡星堂的执事，不仅在巡星崖有了洞府，而且能够隨意前往仙妄峰。</p>

不过，他还是喜欢他的小院。</p>

穿过城门，便是通往城内的丁字路口。</p>

眼下应该是八月的下旬，离开了一个半月，再次回到妄城，城中没有什么变化，便是路口的房舍与酒肆也恢復到了从前的样子，却少了一个年老的婆婆，与一个笑起来双目弯如新月的年轻女子。</p>

於野在路口驻足片刻，奔著城北走去。</p>

城北的山坡上，坐落著几处院子。院门朝西的小院，便是他在贼城之中所独有的一处所在。</p>

与洞府不同，院子多了喧囂，多了俗气，却更像是一个家。</p>

紧闭的两扇院门与门环，竟然没有灰尘。推开院门，院子里也被打扫得乾乾净净，一高一矮的两株老树下，石桌与石凳不见了，换成了一方草蓆，还有一张木几与两个蒲团。木几之上，摆放著一个泥盆，生有青苔与两片野草。</p>

於野看著焕然一新的院子，踏上房前的台阶。房门大开，房内也是一尘不染，並且多了草蓆、木几、木架等物。</p>

便於此时，左侧的洞口中款款走出一人。</p>

是个年轻女子，身著青色长裙，黑髮轻綰，眉目湛然，脸上带著久别重逢的欣喜笑意。</p>

於野却微微皱眉，走到房中的草蓆上盘膝而坐。</p>

女子的笑意顿无，神色一黯，慢慢走到一旁坐下，轻声道："与玄夜鬼尊分手之后，师兄急於离开贼星，却遭遇不测，幸有你暗中相救，水芹得以逃脱，之后寻至妄城，谎称於管事的族人投奔，就此安顿下来，你……"</p>

水芹，初次遇见於野，他仅有十八岁，如今三百多年过去，风雨坎坷之后，异域再次相聚，可谓感慨良多，却又令人尷尬莫名。</p>

"你恨我……"</p>

於野沉默不语。</p>

水芹的话未出口，泪珠已滑落脸颊，她伸手擦拭，哽咽了一声，道："你恨我害了朵彩、辛九，你恨我耍弄心机……而眾多道友惨死，又岂是水芹之过，目睹师兄被人吞噬元神，我更是痛不欲生。倘若从头来过，此生绝不踏入星门半步……"</p>

"头领！"</p>

便於此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与奎炎的叫嚷声。</p>

於野无动於衷，缓缓闭上双眼。</p>

水芹急忙隱去泪痕，起身迎了出去。</p>

"咦，这是……？"</p>

"昆吾山的水芹道友，怎会是你？"</p>

"水芹见过谷门主，见过奎炎、邛山两位道兄，此事说来话长，我假称於野的族妹投奔而来……"</p>

"哎呀，其他幽冥道友何在，且坐下详谈……"</p>

水芹，成了於野的族妹。</p>

不管她曾经如何，她依然擅长与人交往，又是相熟的道友，况且与於野颇有渊源，奎炎与邛山、谷算子自然接纳她的到来。</p>

"於执事！"</p>

又有人来到小院。</p>

"石长老，况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