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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崖儿时听村口的老瞎子讲过,相传北宋末年,群凶四起,匪患不绝。就拿临津来说,临津三面环山一面朝水,那时可谓是百岭百盗,千山万匪。最遭殃的是百姓,闹得各乡各村不得不自发组织“大刀会”、“方枪会”自保,直到后来朝廷派兵剿匪,才捉了不少头目,匪患也少了些。
这些山匪头子干的都是天良丧尽,天怨人愤之事,地方百姓自然憋着一口怨气。以往普通死囚,斩首后尸首随处找个荒山野岗就抛了,可些山匪不同,斩首当天人头还没落地,一簇又一簇的百姓,如同八月八的钱塘江潮涌向刑台,用那菜刀柴刀刮肉生啖,堪比凌迟,不出一刻便分食殆尽。
剩下尸骨,百姓们让屠户砍成小段,用竹炭烧成灰,掺在酒里,又名削魂酒,喝完之后此人永世不得超生。这还不解恨,百姓想将那头颅拿去祭那遭灭门几村惨死冤魂。
一般斩首,官府需将首级交付刑卫查验正身,可耐不住百姓群情激奋,官府也没得办法,只好在首级上涂满硝石灰,以免首级腐烂变相,等祭首之后再收回头颅。
只听过用贼人祭首,哪见过用婴儿祭首,余青崖来不及细想,吓得想扭头就跑。
苏管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厉声呵道:“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什么婴儿头,就是几只死猫。”
“死猫?这怎么......会有死猫?”
余青崖有些纳闷,苏管事不慌不忙地下了车,拎着车把的煤油灯往那祭台照去。
猫的躯干已经风干,肚子上灰黑毛皮包裹着几根白骨,从腐烂程度看,起码有半年了。猫脸因为挣扎而扭曲,咧开嘴似笑非笑。
“以前商会码头闹耗子,祭台贡品老是被耗子吃,我们就拿猪肝拌耗子药当诱饵,谁知道老鼠没抓到,猪肝让附近的野猫吃得干净,后来野猫死的到处是,这三只估摸着也是因为吃了耗子药死这,附近住的人不多,也没人打扫。”
苏管事几脚踢开几炷香和猫骨,余青崖还有些心悸,战战兢兢地说道:“爷,老人常说晨怕獍枭,夜怕贼猫,这大晚上遇到这玩样,多不吉利,您看,要不咱们绕条路?”
“亏你还是个跑车的,胆比麻雀小,你知道这箱子里的货是谁的嘛。”苏管事把鞋面往那黑胶窄胎上蹭了蹭,上了车仰面一躺说道:“八婺郭会长今晚可是等着这箱子,八点必须送到,这要是耽搁了时辰,别说是你,我都得掉层皮,赶紧往前走!”
“哟,是郭爷的货?能给郭爷办事,我这辈子可真是值了,我打小就佩服郭爷,当年白手起家……”
还没等余青崖讲完,苏管事就变了脸色:“少他妈给你脸上贴金,你一臭拉车的,送趟货也配叫给郭会长办事?你给郭家做条狗都不配!”
“是是是,爷您说的对,怪小的多嘴。”余青崖虽然点头哈腰一脸奉承,心里却是暗骂“就你做狗最般配,郭爷啐口痰,你都摇尾巴儿,贱坯子一个。”
可骂归骂,这脚上可不敢怠慢,这在临津,谁不知道郭会长外号叫“野阎王”,惹他生气的人,不是喂了鱼虾,就是做了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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