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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华飞貌似随意,笑呵呵说道:“小侄前些时日往云铺渡行进时,路遇一处山坳,其间有几十个衣着破烂的流民拦路要饭,个个面黄肌瘦,被我们商队护卫一吓,居然都磕头求饶。”
赵先生听闻有些皱眉,官府最忌讳辖区内有流民存在,若是大股流民,为防民变可能还要费力防备,民变这种东西可是大晋官老爷们最怕的事情。
“贤侄是在何处山坳遇见这群流民的?距离云铺渡多远?”
“大约是在一个叫黄石山的附近,离云铺渡有十五里路左右。”肖华飞老实答道,并细细观察起赵先生的表情。
赵先生听完并没有过多的思考,捋了下胡须接着道:“那伙人就是藏在黄石寨的一伙逃民,平时若是商队人少,他们可能行抢,以前县衙也曾接到外地客商的举告。贤侄今日既已在此,人肯定是无恙,今日来见我,财物难道有损失相追回?”
父子二人仔细观察赵先生的言行神态,见他应该未从郑捕头那得到什么风声,想来郑捕头也是自己想吃独食。
肖华飞稍稍放下心来,赵先生和县令应该不知晓此事,证明这县衙中县令与胥吏们还不是铁板一块,否则他也怕这赵先生狮子大开口。
肖守业哈哈一笑,接过话头,爽朗说道:“哎,那群逃民哪敢打大商队的主意,一个个破衣烂衫的,连个棍子都没有,倒是我这儿子打小心地善良见他们实在可怜,经不住哀求,从商队中找了些粮食布料施舍了给他们。”
肖守业与赵先生又喝了杯酒,继续说道:“这也是我家老爷子平时对子孙管教得严,一心想让肖家成为积善之家。这不去年乡下发水,我家还捐了不少银子。如果行商途中遇到困难之人,能力所及都要帮一把。”
赵先生听到此处,也跟着点点头,他记得去年肖家是捐了银子修堤,张县令还特意见了肖守业以示嘉奖,他当时也在场。
见赵先生点头,肖华飞马上问道:“小侄当时也是第一次跟随商队行商,爷爷在家里老是教育我们出门在外,碰到困苦之人能帮则帮,刚才听赵叔叔所说,这群人难道为过什么恶?我姚安县内竟如此不太平?”
事关张县令在姚安的民间风评,肖家又总四处行商,肖华飞这句问话,让赵先生有些警醒。
他马上微微一笑,语气平和解释道:“那倒是没有,这群人从来没有对本县人下过手,就是偶有阻挡,也是很有分寸,无非厚颜讨要些财物。张大人那里更没有下面小吏们上报过,咱们姚安县有什么匪徒,我看那伙人至多是一群稍有忤逆官府的逃民。贤侄下回遇到不愿给就不给,他们不敢拿你家商队何。”
肖华飞马上笑道:“承蒙赵叔叔为小侄操心,那群人并没有一丝为难过小侄,不过您也看到了小侄平安无事,小侄为表感谢再敬您一杯。”
肖守业也连忙举杯,三人一起又喝了一杯,父子二人轻轻碰了一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刚才赵先生的回答,基本印证了肖华飞的猜想,不会有县官喜欢对外宣称自己治下不宁,反而肯定会大举粉饰太平。至于真有问题,那升官或调任后留给下任解决不是更好!
就算当官的脸面不要了,向朝廷请兵剿匪?那为官政绩暂且不说,这军马开拔的钱谁来出,万一耗时日久没有把山匪立即剿灭,那驻军所需粮草谁来出,军马过境前后和当地百姓产生的摩擦谁来善后。
县太爷是不会指望大晋官兵能有什么好军纪,相反他们可能比山匪为害更甚,所以只要附近山寨逃民别吃什么窝边草,立起什么替天行道的反旗,凡事不做绝,他们也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最好一辈子不打交道才好。
同样如果郑捕头向上报告说有山匪,那万一县太爷让他去缉拿怎么办?所以这是一局心理博弈的游戏。
若肖家先向诬告人下杀手,那背后钓鱼之人就可以把事情变得复杂,顺手把肖家推下深渊,就看谁看得更深更远。
不过事到现在并不是说肖华飞已经搞定了一切,反而是刚刚开始,他只是探明了张县令对黄石寨的某些态度或者是对整个事情了解的程度。
往后的每一步才是最终改变,现状的关键,他需要一个可以稳定发展的黄石寨,他也无法扔下那些穷苦的山民不管,毕竟杜兰英所在乎的也将是他的责任。
他必须给黄石寨众人在大晋搞一个合理合法的名份,否则总有一天,那暗杀他的背后主使之人,依旧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肖华飞再次举杯,对赵先生说道:“小侄最是敬仰张县令大人这种有才学的大人,赵先生可否讲讲大人平时的治学轶事,也好让小侄将来宣扬大人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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