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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听不到道守大人略带颤抖的自语,知见障却在江元面前突兀的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就像道守大人突兀消失的气息,一到裂纹出现在佛像的眉角,庄严肃穆的宝像瞬间化作年久失修的孤山野佛,一脸满是“土腥味”。
佛像是知见障,知见障是佛门道韵所化,道本是无形的,无形的东西不会突然裂开,就像流水无法被手切断。
但似乎有人堵住了水的源头。
江元皱眉思索了片刻,旋即抬头看了看天,云里没有被吓傻的大脸,他再看了看规则之外,孤鬼老者不见了。
不用见微知著,江元也能隐隐猜到一些原由。
如此正好,可以不用再装了。
气血轰鸣如潮,奇经八脉激发特定窍门,剑元游走经脉,江元挥手一拳打碎眼前的知见障,台阶上留下江元的残影。
下一刻他已经来到下一座知见障前,但留下的也仅是一道残影,以及姗姗来迟的出拳破风声。
一刻钟?或许更短,伏魔子塔内传出一阵连贯急促的轰鸣声,短得就像除夕夜的鞭炮。
一百零八道知见障仿佛在一瞬之间轰然倒塌,每座佛像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裂纹。
就像有人对着水流砍了一刀,所以每滴流过刀痕的水便也被砍了一刀。
“一刀”不再是一个发生便成为过去的动作,而是成为了一把持续存在的“刀”,水流过,便被斩断。
水被斩断,水流却不止。
这当然不是江元的本事,他如今依旧自身难保,体内的乱象刚有拨乱反正的起色,自然做不到截流道韵。
江元初次尝试以拳试剑,剑法用的是初云三式,是他第一部修炼至大成的剑法,而运气法门却是莽荒炼体决,以武道炼体之法开窍,化拳为剑。
算不上惊世骇俗,只能说是叛经离道,不伦不类。
好在威力不俗,破知见障却是轻而易举,虽然有外人攫取道韵的缘故。
“武神无矩境界的手段。”江元站在最后一座知见障废墟下,喃喃自语。
多读书的好处再次体现,现在江元信了道守大人的话,老匹夫真的是武神,至少半步起步。
至于为什么他如此确定出手的是那位孤鬼老者,江元已来到青石台阶最上方的一片坪坝,坪坝之上一片空旷,只有一座古朴考究的琉璃牌坊,牌坊不远外立着一座新碑。
江元来到碑前,看着硬生生插入青石地板,破开山坪道韵符文的黝黑碑面,手指拂过碑文恰好的沟壑,只见碑上穹劲有力的写着:“贤侄稍待,老夫去去就回。”
看到碑文的一瞬间,江元心中生出渺小卑微,蝼蚁望象之感,看的越多,道心越发动摇,渐渐蒙尘有碍。
江元惊惧不已,“老匹夫乱我道心!”
字迹如拳,气势惊人,孤鬼老者的武道造诣,让人望而生畏。
江元骤然后知后觉,一阵惊悸,“他料到了我能破开所有知见障?”
按住心中惊悸,江元蹙眉思索,“也可能只是他习惯性的面面俱到,随手为之,倘若我真有本事,便能瞬间震慑于我,让我滋生心魔,再也脱不了他的掌控。”
江元放出神识,发现知见障一破,神识立马不再受到约束,可随即却又更加疑惑。
“老家伙的气息消失了,他真的出去了?他既然能自己能出去,为何还要缠着我?”
想起了道守大人的话,江元心中又是一紧,莫不是被他看出了我其他的身份?江元摇了摇头,默念静心咒,收敛了心中杂乱的念头。
不愧是武神,活得长久岁月的修士,没有一个易与之辈,行事完没有丝毫逻辑可言,想的一出是一出,江元却不管孤鬼老者立碑的用意,管他看没看出来自己的妖界师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江元起身来到牌坊前,想着蒙尘的道心,犹豫片刻又咬牙走回了石碑……
……
小山村的庙里,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漂浮而起又迅速熄灭化作尘埃,橙黄的火光随着漂浮熄灭的火星不断跃动。
庙外天悬银勾,星河闪烁,月华清冷,薄霜凝虫,夜霜被一簇暖黄隔在了破败的矮墙外。
并不宽敞的破庙里,闪动着三道细长的婆娑人影,一个少年躺在地上,身穿剑阁弟子常服,眉宇间压着大山,两个年轻人坐在旁边,一人拿着一只烤鱼。
“少爷,他怎么还不醒?”一个被火光映红了脸,长相颇为清秀的少年,皱着好看的眉,轻声问到。
“少爷我怎么知道,没准是死了。”另一少年长相清秀,眉宇间却多了一丝英武气,做书生打扮的少年翻了翻手里的鱼,有些不耐烦的随口应到。
“少爷,人家还没死呢,气息绵长,就是人有点凉了。”皱着好看眉头的清秀少年,来到那个躺着的少年人身边,清秀少年伸出手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脸色惨白少年的脸,有些吃力的把他挪得离篝火更近一点。
“云苓啊。”英武少年姓赵,名君雅,用余光看了看自家书童的手,随手拾起一根枯枝翻了翻火,然后把枯枝丢进火堆里,又翻了翻手里的鱼。
“怎么了,少爷。”小书童云苓回了自家少爷一句,目光却依旧停在那个脸色苍白,模样却是极好看的剑阁弟子脸上。
“人与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少爷我断定,他大抵是死了。”赵君雅遗憾的摇了摇头,发现自家书童根本没看他,随即撇了撇嘴,从身后的包袱里摸出一只瓷瓶,小心的抖手把瓶中的细盐均匀的撒在烤鱼上,目光却仍停在自己书童那双摸着昏迷少年额头的手上。
跳动的篝火火光照进少年书生的眼里,不断起起伏伏。
“少爷你又骗人,当初我养的旺财也是,人家明明在冬眠,少年却非说它死了,要炖了喝汤!”云苓有些生气,觉得自家少爷嘴巴太毒,以后肯定会吃大亏,于是以自己的悲惨经历反驳自家少爷。
小书童旧事重提,自知理亏的赵君雅不由得低了三分气,“少爷我几时骗过你?都说了王八炖人参大补,你从小身子骨就弱……”
“那也不差那一口,少年你就是馋我的旺财了!”小书童越说越气,睁大眼睛,瞪着赵君雅,气的像只被戳了一棍子的河豚。
“……嘿,陈年旧事你提它做甚,况且最后是谁一边哭鼻子一边就着米饭吃了三大碗?”
“这……那都怪少爷做的太好吃了!”
“……”
“云苓啊,咱们谁是少爷,谁是书童?”赵君雅觉得自从自家书童捡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家伙以后,对待自己的态度就有些不对了,他觉得十分有必要让云苓深刻的认识到身为一个书童所需要具备的态度。
“少爷这话说得真奇怪,云苓自然是书童。”
“那少爷骗过你没有?”赵君雅又问道。
云苓想了想,头摇成了拨浪鼓:“除了旺财的事,少爷从没骗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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