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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馨儿是在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

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得缓缓。

“贺夫人……”

朱氏小心翼翼的问道,“贺夫人,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贺馨儿不语,她脑子还在当机中。

见状,朱氏有些不解,“怎么没反应啊,难道看错了……”

贺馨儿忽的睁开眼,把快要贴在她脸上的朱氏吓了一跳,蹬蹬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不过身子虽稳住了,一颗心却是直接吊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在这里?”

贺馨儿哑着嗓子问道,“落花去哪里了?”

将将稳当了些,心也放到实处的朱氏瞬间又吊起了一颗心,“那个、那个……,哎呀,国公爷要是知道您醒了,一定很高兴……”

贺馨儿皱眉,“我问你落花人呢?”

话题转移失败,朱氏一脸尴尬,“……您昏迷了一天一夜,肯定饿了吧……”

贺馨儿忽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她身子太弱了,还没怎么动就觉一阵天旋地转,都没反应过来就又倒下了。

“哎呀,贺夫人没事吧?”

袁氏急道,“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回来!”

身体孱弱的贺馨儿因为着急,额头泛起一层冷汗,她捂着胸口轻喘了片刻,方缓缓抬眸看向朱氏,清澈的眸子冷若冰霜,“你若不告诉我落花在哪里,我便自己去找。”

朱氏很为难,“国公爷他……,他说等您醒来后,要尽快告知他……”

贺馨儿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感咬牙坐起,准备下床去找人,朱氏见状连忙扶住她,“哎呀,夫人身子还不好,经不起折腾啊……”

贺馨儿用力推她,试图挣开她的钳制。

朱氏怕伤到她所以不敢太用力,但又不能由着她闹,实在是她的状态很不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可没法跟国公爷交代。

“夫人别急,我告诉你就是。”

贺馨儿立即停止挣扎,抬眸定定的看着她,“落花在哪里?她是不是受罚了?你带我去找她……”

朱氏吱吱唔唔,“她、她……”

“是辅国公还是国公夫人?”

贺馨儿大声问道,“我昨日落水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不是落花的错,谁也不能拿这个由头罚她!”

她护短的的模样着实触动了朱氏的心肠,“哎,落花是个好姑娘,就是可惜了……”

贺馨儿一把抓住她,“快带我去!”

“夫人别急,您先听我说。”

贺馨儿哪能不急,她快要急死了,借着她的支撑下了床,鞋子都没有穿就要往外走,朱氏慌忙拉住她,“晚了!您现在赶过去已经晚了,还是……”

贺馨儿身子一晃就要往地上栽,幸而朱氏反应快牢牢的抓住了她。

“什么晚了?落花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哎!”

朱氏长叹一声,“罢了,夫人早晚会知道的,奴婢还是告诉您吧,省得空着急。

落花她……”

“她和曾管事都死了。”

贺馨儿猛的瞪大了眼,“死了?怎么可能!昨日她还好好的……,曾管事?谁是曾管事?他跟落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说他们都死了?”

“曾管事是国公爷从土匪手中救回来的,从那以后便一直跟着国公爷……”

乍然听说落花出事,贺馨儿悲痛万分,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叫什么名字?”

“曾黎。”

曾黎?

竟是他。

贺馨儿沉声道,“你从头说。”

朱氏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部告诉了她。

原来贺馨儿落水时恰被曾黎看到了,他想也没想就把身上的棉衣脱了跳入水中将贺馨儿救起,随手脱掉她的袄子,然后用自己的棉衣把人裹严实了,就抱着她一路狂奔直接去了府医的院子。

因为施救及时,贺馨儿的情况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但救人的曾黎却被人指证是害贺馨儿落水的凶手,说他见色起义,瞧着贺夫人独自站在湖边赏景,竟然不管不顾的上前纠缠,结果就要得手时突然来了人,他怕事情败露便痛下杀手,把贺馨儿推入湖中。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救她,不过是为了免受惩罚罢了,他定是以为溺水的人救不活了,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才演了这么一出戏。

当然了,至于到底是谁在演戏,明白的人都明白。

其实在得知贺馨儿竟然没有死翘翘后,袁氏又想了一条毒计,那便是给贺馨儿按上个偷人的罪名,都不用费心思安排男人,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嘛。

她想归想,但贺馨儿自从进了国公府就一直窝着,从不与人来往,更加不可能与前院的一个小管事有所交集,所以袁氏没办法在这上面做文章,但她不想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便设计除掉了落花,顺便隔应一下顾明德。

“……夫人大怒,令人彻查,随后便在曾管事的房间里搜出许多您的画像,还有……”

贺馨儿冷声道,“还有什么?”

“还有他与落花的通信,原来他暗地里收买了落花,想要……”

贺馨儿再次冷声打断他,“他们是怎么死的?”

“……是夫人下令杖毙的……”

贺馨儿心头一痛,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夫人!”

朱氏骇极,“来人啊!快来人!快去请府医!”

贺馨儿这次的情况更加不好,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都没有醒来。

眼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弱,顾明德杀人的心都有了。

无奈之下他亲自出马去求了前太医院院判出马,才好不容易稳住了她的情况,人虽未醒,气色却是肉眼可见的好转,呼吸也变得有劲起来,“命暂时保住了,但她若不肯自己醒来,怕是……”

老院判的话还没说完,顾明德就惊喜的发现贺馨儿的手指动了下。

“馨儿、馨儿,你终于醒了?!”

瞧着慢慢睁开眼睛她贺馨儿,顾明德欣喜若狂,纪老真是妙手回春啊,不愧为当代杏坛泰斗。

因为贺馨儿这次的情况太过于凶险,顾明德总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也就越发的珍惜,为了能够好好陪她,他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都扔给了下属去处理,重要的政务则部带回家处理,每日除了上朝外,几乎不出门。

贺馨儿在他精心的照顾下渐渐好转。

她这次病愈后倒比先前爱吃东西了,而且不挑食,还特别喜欢肉类,不管是猪肉还是鸡肉、羊肉、牛肉都来者不拒。

见她终于肯好好吃饭了,顾明德很是高兴,命他的小厨房每日都变着花样的给贺馨儿做吃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珍贵做什么,什么稀罕吃什么。

如此好吃好喝的养着,没几日的功夫,贺馨儿就养出了一脸的好气色。

不过她的人却是更冷了,冷得象一块冰,自内向外皆寒凉一片。

顾明德心里明镜是的,知道她这是对落花的死耿耿于怀,自是不好指责什么,就想着让她先冷静冷静,等时间长了慢慢放下就好了。

当初说过永远不会让贺馨儿受委屈的话,现在还历历在耳呢,结果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直觉脸疼,所以他哪怕满腔旖旎的心思,也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

他还想着与贺馨儿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自然是要顾及她的感受。

顾明德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而他个人的经历也极其传奇,是以他的见识和能力是后宅女子想象不到的,就袁氏那点拙劣的手段胡弄别人也就罢了,却是胡弄不了他。

但贺馨儿出事时他不在,所以才被她钻了空子。

后来得知落花死了,顾明德大发雷庭,直接给袁氏写了休书,耐何有老候爷和付老太君压着,最终也没能成功将其休掉。

其实休不休的,他无所谓,反正往后他再不会再碰那个毒妇的了,更不会为难自个的眼睛看她一眼,所以她将来只能守着个空名头过日子。

对袁氏那个毒妇来说,这种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所以不休便不休吧,钝刀子割肉更折磨人。

只是委屈了馨儿。

“今儿天气不错,一丝风也没有,挺适合晒太阳的,本公陪你到外面走走,好不好?”

贺馨儿用了半碗阿胶莲子羹后,便说什么也不要了,顾明德一仰头将剩下的部倒进嘴里,然后风卷残云般的吃光了桌上的饭菜,速度之快令人砸舌。

一旁叫做禧儿的丫鬟都惊呆了。

顾馨儿再次病倒后,顾明德将多嘴的朱氏发卖了,然后调了前院的两个丫鬟贴身侍候贺馨儿,并给她们改了名子,福儿、禧儿。

许是年龄的关系,他总觉得落花的名字不太吉利。

落花,落花,花都落了能有什么好的。

好好的一个清秀小丫头叫什么不好,竟然叫落花,结果在大好的年华里殒落凋谢,可见这名字是不能随便乱叫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便亲自为两人改了名字。

“国公爷,前院派人来请,说是郝大将军有急事找。”

顾明德有些日子没有去军营了,还真怕出问题,是以听说郝万峰来了也不敢耽搁功夫,“馨儿,本公有事先走了,等处理完政务再陪你到外面走走。”

贺馨儿不置可否。

顾明德也不觉为意,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方心满意足的离开。

“我要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顾明德刚走了没一会,贺馨儿就表示要散心去,并不许福儿与禧儿跟着。

两人有些为难,“国公爷交代咱们姐妹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夫人身边……”

贺馨儿一脸冷漠,“你们愿跟着就跟着吧。”

说完,她也不管两人如何惊讶,自顾自的大步往外走,福儿和禧儿见状无瑕多想赶忙追了上去。

“夫人这是想去哪里?”

出了冷香苑,贺馨儿便目标明确的直奔主院而去,“若不愿跟着便回去。”

顾明德是如何宠爱贺馨儿的,福儿与禧儿俱都看在眼里,所以不管她态度多么恶劣也不敢与她置气,只能任命的跟上。

别看贺馨儿自打进了国公府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窝在冷香苑里不露面,但整个国公府还真没人敢小瞧她,更没人敢招惹她,因为她背后是顾明德,没人会想不开自寻死路。

所以她一路走来,十分顺畅。

“这、这……”

福儿与禧儿面面相觑。

她们实在想不到贺馨儿竟然进了主院。

“你去前院告诉国公爷,就说贺夫人与夫人吵起来了。我去看着贺夫人些,别让她们真的打起来。”

“好。”

话说贺馨儿一脸平静的走进主院时,一众丫鬟婆子皆楞住了,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如夫人怎么突然跑到她们院子来了。

眼看着贺馨儿要挑门帘,廊下的小丫鬟终于回过神来,“哎、你、你不能进去,等我禀了夫人后再……”

贺馨儿理都没理她,径自掀起门帘大步走进屋子。

袁氏听到动静不悦的皱起眉头,“何事喧哗?……”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她蹭一下站起来,想了想又忽的一下坐了回去,“哟,今儿的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贺馨儿冷冷的看着她,“我来是想问一问国公夫人,你凭什么打死落花?”

袁氏一楞,随即不屑的撇嘴,“本夫人身为辅国公府当家主母,自然有权利惩治一个秽乱后宅的奴才……”

贺馨儿的目光俞冷,“落花不是奴才,她是良民。”

早在当初答应贺鸿锦嫁给南宫涵时,她便将落花她们的卖身契要了过来,准备放她们离开,并给了不少遣散费,还专门为落花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但她们都不愿离开,落花更是说什么也不走,道是要等她成婚生子一切安定后再考虑自己的婚事。

“而且她即算是奴才,也不是辅国公府的奴才,你有什么资格取她性命?

无端打杀良民,是触犯大明王法的大罪……”

“你是说我犯法了?”

袁氏摆手止住身边蠢蠢欲动的大丫鬟,然后对着贺馨儿得意的笑道,“商户女就是见知浅薄啊,啧啧,竟在在国公府的地盘上跟我提什么王法,真是可笑至极!”

她傲慢又不屑的横眼看着贺馨儿,“怎么?你这是不服气,想要到京兆府去告我吗?”

贺馨儿定定的看着她,“看样子你并不害怕?”

闻言,袁氏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哈哈哈哈——啊——!”

嚣张得意的笑声突然变成凄厉的惨叫,把在场的一众丫鬟婆子都吓了一大跳,定晴看去就见袁氏肩膀上竟明晃晃的插着一把剪刀。

那是落花平日里做女红的工具。

原来就在刚才,贺馨儿趁袁氏不防备突然欺身上前,掏出袖中的剪刀就对着袁氏刺了过去。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站在下位的几个丫鬟婆子俱没有反应过来,皆傻了是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而贺馨儿原本可以一击致命的,却没料到袁氏身边的大丫鬟在最后关头猛的推了她一下,于是剪刀扎偏了。

“抓住她!”

袁氏疼得脸都扭曲了,她恨恨的指着贺馨儿,“给我托出去乱棍打死!”

一击不中的贺馨儿毕竟人单力薄,抗不住那么多人的围功,不一会的功夫她就被她们粗鲁的拖到院子里,随即便直接按在地上打了起来。

棍棒交错的打在贺馨儿纤瘦的身上,她直觉骨头都要断了,身上的每根寒毛都叫嚣着疼,直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直接死去。

但她并不后悔这次的刺杀行为,她只恨自己无用,不能亲手为落花报仇,也恨自己太莽撞,白白浪费了一个除掉敌人的机会。

“别打了!别打了!再这么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禧儿拼命的挣扎着,想扑到贺馨儿身上替她挡一挡,耐何袁氏的人太多了,她不仅没能解救贺馨儿,还被袁氏给盯上了,“把这个贱婢也拖下去杖毙!”

袁氏身边的大丫鬟玲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夫人,贺氏不能死在咱们院里呀……”

“哼!一个没名没份的东西,打死就打死了,那贺家还敢上门要人不成?”

顾明德要立贺馨儿为侧室的事情因为她一直病着而搁置,所以严格上来讲,她的确是没名没份。

“可国公爷他……”

提起顾明德,袁氏直接就炸了,“我就是要打死她!国公爷来了我也照样打……”

如今可不是在青州府的时候了,她如今有娘家人撑腰,还有老候爷和老太君支持,顾明德休想欺负她。

“砰!”

就在袁氏疯狂咆哮的时候,顾明德来了,他一脚踹飞了主院的大门,还没发火呢就瞧见了被人按在地上打的贺馨儿。

顾明德目眦欲裂,“馨儿!”

打人的丫鬟和婆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又见他眼睛红的象是要吃人,皆吓坏了,忙不迭的扔下手中的家伙事,然后缩到人后面去了。

顾明德看着他捧在心尖上的小美人,此时血肉模糊的趴着动也不动,真接气疯了,“来人!将这些贱奴部剁碎了喂狗!”

袁氏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直疼得她冷汗淋淋,却楞是没敢哼出声。

“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夫人救命啊!”

“夫人救命啊!”

顾明德的人来的很快,动作也很快,三两下便把主院的人部逮了起来,不过她们俱不配合,疯狂的挣扎着,“国公爷饶命!”

“国公爷饶命啊……”

主院里正乱着,前院突然传来急促的金鸣声,那是府中侍卫发出来的警示信号,表示有人硬闯了进来。

顾明德小小翼翼的蹲在血淋淋的贺馨儿身旁,满眼心疼的看着她,却是不敢乱动。

“去请太医!拿本公的名帖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太医部请来!”

“去拿止血药!”

“让费庆云快些滚过来!”

“是。”

为免牵扯到贺馨儿的伤口,顾明德决非定暂不挪动她,便耐着性子等,等府医,等止血药,等人准备轿撵。

就在这时,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突然传来,声音由远及近,而且越来越近,打斗的声音也越加清晰应是在院门外。

隔着高高的院墙,郝万峰粗着嗓子喊道“国公爷,有贼子闯进来了!”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就有人跃过高高的院墙进了主院。

“馨儿!”

院子里的人虽然不少,但叶旭升还是在第一时间里看到了贺馨儿,然后就被她鲜红的血衣刺痛了眼睛,“馨儿!”

这一声馨儿如杜鹃啼血猿哀鸣,悲切又凄厉!

昏昏沉沉的贺馨儿被他这一声震得清醒了大半,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顾明德黑沉的脸。

她又闭上眼睛。

“馨儿,对不起,大哥来晚了。”

叶旭升如疾风般掠至眼前,顾明德抬手便劈了过去,却被他轻松的侧身避开,顾明德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而且还越来越快。

两人都心系贺馨儿,自然不会在她身边动手,便挪腾到了院子中央,然后你来我往打做一团。

贺馨儿再次睁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过去,泪水瞬间掉落。

原来大堂哥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大堂哥……”

她哭道,“他们杀了落花和曾黎,我却没能给他们报仇,呜呜——,落花死了,曾黎也死了,都是因为我……”

叶旭升身子一顿,顾明德立即欺身上前,准备来个鹰爪锁喉将其拿下,却不料他反应极快,刷一下抽出腰间的软剑便直直刺了过来,倒逼得顾明德不得不后退。

“好小子!身手倒是不错,不过强闯国公府的罪名,怕是你消受不起,若你现在肯收手,本公可以不与你计较。

你即是馨儿的堂兄,咱们就是一家人……”

听他说什么一家人,叶旭升瞳底的杀气更加浓烈,出手也越发狠戾,一招比一招凌利,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刁钻,饶是身经百战的顾明德,仓促之间也被他逼得手忙脚乱。

此时院子外,郝万峰与陈兴也正打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

而叶旭升的侍卫则与国公府的侍卫纠缠在一起,打得甚是激烈。

一刻钟后,顾明德还没有拿下叶旭升,他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吹了几年北境的冷风,叶旭升结实了,也黑了,人也瘦了不少,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更加优越,将他衬托得俞加刚硬坚毅。

昔日的清雅出尘的少年郎已经成为顶天立地的铁血军人。

顾明德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他们有什么交集。

这就罢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等拿下他后审问一番便知道了。

但现在的问题时,他打了半晌也没有伤到对方一根汗毛。

做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当代战神,竟然拿不下一个黄毛小子,这让顾明德十分窝火,他大吼一声,“拿本公的长枪来!”

院外响起呼应声,不多会的功夫,他的长枪便到了手上。

有了武器加持,顾明德瞬间爆发了,一支长枪如毒蛇吐信般冲着叶旭升的要害而去,将将处于上风的叶旭升立即被他逼得连连后腿。

但这些年他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虽然一时被顾明德占了上风去,但对方想拿下他却也不能。

顾明德越打越困惑,“你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朝庭武官?在何人手下任职?”

不管他说什么,叶旭升一律不回应,顾明德却是俞加好奇,这小子到底是打哪里冒出来的,竟能与他不分伯仲,打个平手。

与顾明德同样想法的还有郝万峰,因为他发现身经百战的自己,堂堂一品大将军竟然拿不下一个瘦猴是的小贼,简直太丢脸了。

“尔等听着!谋害朝廷命官等同谋逆,擅闯国公府更是死罪一等,且诛连族!再不住手,你们的家人还有族人就要被你们害死了。”

郝万峰实在想不明白,天子脚下,京城重地,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攻打国公府,实在离谱得很。

更离谱的是,这些小子个个都武功卓绝,其成就竟不在他话下,这简直是离谱他姥姥,离他娘的老谱。

由于双方实力相当,使得这场战斗持续了两刻钟还没结束,但国公府的护卫正源源不断的赶往主院,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叶旭升与陈兴本想速战速决,现在已然是不成的了,而且耽搁的时间俞久对他们俞加不利。

毕竟他们人数有限,想要在这重重包围中硬闯出去并不容易。

“大公子!我来了!”

“你去救二姑娘,这人交给我!”

顾明德战得正酣,突感身后有人偷袭,他连忙侧身避开,然后就被仇九给缠住了。

原来叶大河与叶来金得知贺馨儿被顾明德强行带走、而王金铃则独自带着大白去寻找张铁牛后,又是担心又是着急,愁得几夜几夜睡不着。

后来两人商量着派仇九前来营救贺馨儿,他有胆有谋功夫又好,是救人的不二人选。

于是仇九接过叶来金手上厚厚一叠银票后便独自上路了,恰与匆匆往回赶的叶旭升与陈兴一行人错过。

他进京已经六七天了,多次试着偷偷潜入辅国公府却没有成功,实在是国公府的侍卫们太多,也太警惕了,没法钻空子。

顾明德的亲卫皆出自他的暗卫营,自是与贺家护院不同,所以他试探过后便知想要硬闯是不可能的,便想换个身份混进来,可惜也没有成功。

国公府又不是没门的鸡笼,岂是谁能可以进的。

尽管此事困难重重,不过仇九并没有放弃,他这几日一直在想法子接触国公府的下人,准备从他们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然后再慢慢筹谋。

今儿他正如往常那般徘徊在国公府附近寻机会呢,就感觉今日的国公府不同寻常,他试着靠近一些,想瞧瞧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发现其中的蹊跷。

竟然有人硬闯辅国公府!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勇猛竟敢与当代战神正面刚?

仇九佩服至极。

不过他没心思管别人如何,他只想借此机会趁乱救出贺馨儿。

毕竟机会难得不是。

不试一试,又怎知会不会成功呢。

结果他惊喜的发现硬闯国公府的人竟是叶旭升,当即便精神一振,毫不犹豫的加入到打斗中。

顾明德与他甫一交手,便知他的功夫不在叶旭升之下,不由得暗暗吃惊,这些年轻人的身手个个不俗,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且为何他瞧着这人也有些眼熟呢。

突然,顾明德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

“馨儿……,疼了你就喊,不要忍着。”

叶旭升满心眼疼的轻轻掀起贺馨儿的衣服,然后掏出随身所带的止血药和金疮药给她洒上,最后又从在自己雪白的亵衣上面撕下一块布,给她包扎起来。

他是将人抱到屋子里才处理伤口的,主院已被重重包围,想要突围必定要恶斗一场,他怕贺馨儿撑不住,便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屋里。

不管是顾明德还是院子外的郝万峰等人正打的正激烈,根本无瑕顾及他们,倒是给了他时间为贺馨儿处理伤口。

主院的下人都被顾明德的人关了起来,上房里只有袁氏一人。

此时她正躲在屏风后警惕的盯着叶旭升的一举一动,结果却瞧到他竟毫不避嫌的掀起了贺馨儿的衣服,直把她给惊住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暗戳戳的兴奋起来……

“馨儿,你感觉怎么样?”叶旭升怜惜的将她散乱的发丝捋到耳朵后,轻声问道“大哥背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贺馨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的目光扫过室内的每个角落,最后定格在屏风上,大声道,“大堂哥,你替我杀了她为落花和曾黎报仇。”

“好。”

叶旭升一口应下。

袁氏尖声跳起来,“你们不要乱来!我可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也是有品级的……啊——”

她原还想用身份镇摄叶旭升,结果却瞧他刷一下抽出了腰间软剑,然后杀气腾腾的向着她走来,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嗷嗷叫着就往外跑去。

“国公爷救我——啊——”

顾明德转头,恰好瞧见袁氏被人自背后一剑贯穿。

顾明德顿时暴怒,“把人堵住,一个都不能放走!”

他不待见袁氏是一回事,但袁氏在名份上还是他的妻子,也是辅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更是朝庭亲封的诰命夫人!

他们这么做,不仅没把他放在眼里,也是对大明律法的挑衅。

“通知京城兵马司的人前来捉拿贼子,再放出鹞鹰通知西郊大营那边,让钟飞带一千骑兵前来支援。”

“是。”

原本他没想做这么绝的,看在贺馨儿的面子上,他可以放这些人一马,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贺馨儿脸色微变,“大堂哥你快走!”

叶旭升将还滴着鲜血的软剑藏在身后,然后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馨儿别怕,大哥带你离开这里。”

“不,我会拖累你的,你自己还可以冲出去……”

落花的仇已报,又亲眼看到了最想念的人,她已经了无遗撼了。

原本她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

贺馨儿说话的功夫,叶旭升已经寻了个干净帕子擦干净了软剑,并去里间扯下两片帷幔将贺馨儿包裹起来,然后轻轻将其背在身上,并在胸前打了一个结。

他动作麻利,又快又稳,贺馨儿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到了背上了。

“馨儿,闭上眼睛,不要看。”

叶旭升说完便背着贺馨儿冲了出去,在经过打斗的顾明德与仇九时并不做停留,反而加快了速度刷一下掠过。

顾明德见状大怒,“把人拦下!”

“是!”

将将冲出主院的叶旭升立马被潮水一般涌来的侍卫堵住了去路,他持着软剑毫不畏惧的迎上去,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顾明德几次要脱身都没有成功,仇九死死的缠着他,根本不给他机会。

气得他想杀人。

他在这里急得头顶冒烟,而叶旭升与陈兴等人亦焦急万分,一层又一层的包围圈将他们牢牢困在阵中央,不管往哪个方向突破都没有成功,再这么下去最后只能被困死在这里。

然而这还不算最糟糕的。

因为很快京城兵马司的人就来了,有了他们的加入,于是叶旭升与陈兴他们的境地更加艰难起来。

“大堂哥你带着他们往外冲吧,不然西郊大营的骑兵一到,想跑都跑不了。”

贺馨儿说道,“放我下来,他们不会杀我的。”

叶旭升断然拒绝,“不行,要走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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