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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临城外十五里,营寨。
弋族兵马行至此处,便没再向皇城逼近了,而是就地扎了营寨。
其实弋族就只有三千人而已,加上花家派来的两千,也不过五千兵马。所谓的万人铁骑,不过是在花家傀儡术的加持下,虚张声势罢了。
旌旗猎猎,风声萧萧,马蹄声踢踏错落。天边,两道骑影掠至,莫瑜亲迎。勒紧马绳,沈颜和楚御翻身下马,入到营寨中去。
“一切顺利,周围四城已由我族全部掌控,皇城外援已断,已为我军瓮中之鳖。”一边往里走,莫瑜一边汇报道。
昨夜对天临城周围四城的袭击是莫瑜等人统率的,沈颜和楚御今日才赶过来。
虽然天临城固若金汤,但城中守将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拿下周边四城,断了皇城外援,攻占皇城有如探囊取物一般。
沈颜和楚御并不担心攻城之事,他们顾虑的是城中百姓。不论如何,百姓都是无辜的。沈颜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黎民百姓因为此番战事流离失所。
所以她决定扬起弋族大旗,大张旗鼓的向白呈宣战。
白呈得到弋族压城的消息,定然会命霍定方领兵来阻,而一旦他召霍定方上殿,霍定方便会将宫城彻底掌控。
届时,兵不血刃,城门大开,也便不会伤到百姓了。
同时,他们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给沈禄桉赶来救人争取时间。
楚御摸了摸自己脸上面具,这面具他戴了有小百年了,自从弋族覆灭,为了防止弋族尚有幸存者的消息走漏,他每次出谷都要戴上这块面具。
这块屈辱的面具。
当初,沈禄桉屠戮弋族,逼他戴上这块面具,遮了真容,遮了弋族的身份。如今,他要当着沈禄桉的面摘了它。
翌日,朝阳未升,霞光弥天。
城外半卷黄沙,战士整装待发。
沈颜一身戎装,翻身上马,扬鞭一振,“驾!”
呼啸西风卷旌旗猎猎,与此同时,宫城之上,白呈一人负手独立。
他身后面,霍定方神色莫名。
渐渐的,有马蹄声轰隆。
天边黑线渐长,卷漫天飞沙。
马嘶长鸣,铁蹄震天。远远的,队伍最前那抹倩影御马而来,雄姿勃发。
是她,真的是她,尽管还只是一个黑点,但白呈能感觉到,那就是她——他心心念念的人啊。
白呈看着天边那道熟悉的身影,眸色忽明忽暗。原来,她从来都是自己的对立面,从出生便已经定好了的。即便他没有杀张文静,他们两个之间也跨着血海深仇。
她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
地平线上,大队人马卷风沙,须臾之间便已兵临城下。
“早知你要,拿去便好。”白呈立于宫城之上,扬手一挥,“开城门。”
守城将领闻言微怔,“陛下,您说什么?”风太大,他似乎听错了话。
“开城门。”白呈又说了一遍。
“陛下,兵临城下,您……”守门将领一脸懵怔的看向霍定方,霍定方微微颔首,那将领才拱手应了声,“末将遵命!”
霍定方看着白呈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原本昨天夜里他便该将宫城控下的,可是昨日弋族起兵的消息传来,白呈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没有布局谋划,没有点兵点将,没有封城固守,亦没有向别处求援。
他沉静的像一汪死水,投下兵临城下的大石头也没能掀起半点波澜。
他说“不战。”
然后他命所有大臣回府待命,没有皇命不许擅出府门半步。然后他命他率军将安抚城中百姓,将人都劝回家中,由禁军在巷口街井沿途守卫。
然后他便到了这城门楼上,一站就是一整夜。
他似乎并没有与弋族刀戈相向的意思,所以,霍定方便也没有贸然动手。毕竟他就跟在白呈身边,若白呈有异动,他可以随时动手,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应该不会了。
“我说过,我愿将这天下奉给她。只要她想要,随时来拿。”白呈望着逼近兵马,呢喃的说。
……
“报告少主,皇城城门大开,却不见霍法使相迎,恐有埋伏。”
沈颜等人率军停在皇城一里之外,由先锋队上前去打探情况,得到如是回禀。
沈颜闻言回头看了楚御一眼,楚御没有说话,只递给她一个眼色,沈颜微微颌首,然后回过身去,大手一挥,“进城!”
弋族拔军进城,城门大开着,城中没有行人,有禁军守在街道两侧,赤手空拳,只站在那里,护着百姓家院。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厮杀,也没有埋伏。
偌大皇城像一座空城一般,弋族大军如入无人之境,直捣最里宫城。
宫城的门一样大敞着。
“进去吧。”楚御看了身边的沈颜一眼,在乾圣宫前停下了脚步。
沈颜应了一声,然后提步,向里走去。乾圣宫里,白呈坐于侧首位,衣锦顶冠,是她初见的模样。
当初,她刚刚穿越过来,被打了板子,匆忙见驾,未敢抬头看便跪地喊人,直到白呈出声她才发现自己跪错了人。
初见惊艳犹在,年不过半载,然而物是人非,已恍如隔世。
“坐。”白呈看到沈颜,笑着展臂请她入座。
沈颜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发现他手边摆着一盘残棋。
“陪我下盘棋,可以吗?”白呈看着她说,小心翼翼。
沈颜没有说话,探手到棋罐里,摸出一颗子,在棋盘上落定。
沈颜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白呈怎么会对自己动心。他不止一次要杀了她,他从生下来,便是为了复仇而活的,她只是他的一颗排除异己的棋子而已。
借她的手除掉所有有资格继任皇位的皇子,然后再杀掉沈敬德,如此一来,他便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任皇位的人了。
就是不知道他立自己为后是出于什么心思,是觉得帝位孤寡高处不胜寒了,还是觉得功成名就该考虑找个人陪伴了?
“颜儿,你就这么恨我吗?连与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下棋过程中,白呈时不时说的几句话,全部对沈颜冷漠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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