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 我就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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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有一点勉强。”</p>

神谷凝神确认了一下般若的状态，打算一会再回她的式神像边上看她。</p>

而后他又朝着地上被鬼切贯穿的兴世王头颅确认了一眼。</p>

那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团烂肉，就算面具脱落也看不清原本的面目。</p>

只是残破的嘴角最后蠕动两下。</p>

“将门啊……”</p>

兴世王的头颅似乎最后这样喃喃了一句，而后就再没有动静。</p>

看来，这里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p>

……</p>

大概是千年之前。</p>

京都附近的山坡上，两名男子徒步前行。</p>

木褐色的树根盘节，青灰色的岩石裸露，两人在没有道路的山坡上向山林深处攀登。</p>

走到后头的男人身高七尺左右，身材壮硕，仪态威严，腰间悬挂一把太刀。</p>

在前面带路的，身高不如另一个人，但体型也还算健硕，不过衣着较为普通，身上也没有什么装饰物，却透着股风度翩翩。</p>

山林里都是些高大的杉树，沿途见到最大的那棵，好几个成人都合抱不过来。</p>

虽说是白天，但山林里的光线较暗，延伸的树杈枝丫遮蔽了光线。</p>

上方层层叠叠的叶子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宛如镶嵌着的无数颗翡翠。因为光线被挡，树荫下几乎没有成片的低矮植被，只在阳光透下来的一点点地方，稀稀落落地生着几根杂草和一些熊竹。</p>

山林的空气里沾着些潮湿气息。</p>

时值夏季，本该是很热的，但山林里沁人心脾的空气，不带一丝尘埃和混浊，弥漫着深山的寒气。</p>

可就算环境舒爽，攀登险道的运动量，还是给山林的两人带来不少热量，两人背上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p>

“纯友，你说要带我去看有趣的东西，还没到吗？”</p>

那个腰间佩刀，仪态威严的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洪亮。</p>

而他口里的纯友，自然就是兴世王。</p>

“就快了，将门。”</p>

兴世王拨开杂草，继续前行，平将门紧随其后。</p>

“就是这里。”</p>

只见得，前方的山林一下子开阔了，天空也露了出来。夏日的骄阳晴空中浮着条条白云，突兀的巨岩冲着天空耸立。</p>

兴世王攀上一块巨岩，平将门也跟上，两人并立。</p>

“将门，看那边。”</p>

兴世王伸手朝前指，下方是绿色汪洋般抚动的辽阔原野。黑褐的山脉在晴空绿野之间蜿蜒伸展，山脚再往前就是京都。</p>

“真壮观。”平将门感叹。</p>

“那里就是京都。”</p>

因为站得高，隔得远，在这里看京都，就连教王护国寺的五重塔都显得那样渺小。</p>

“怎么样，将门。对那个心动吗？”</p>

“什么？”</p>

“当然是京都。”</p>

“京都？”</p>

“或者说，天下。我可是心动的不得了啊。”</p>

兴世王这样说道，所谓天下，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唾手可得。</p>

“既然你这么动心，那便拿下吧。”平将门朗声哈哈笑起来。</p>

“那将门呢？”</p>

“我不要京都。”</p>

“不要？”</p>

“京都的人太矫揉造作，权贵彼此阿谀奉承，又尔虞我诈。我的父亲就是受不了这些，才跑去东国的。早年我在京都待了，也受不了，还是自己地盘自在。”</p>

“哈哈哈！你还是这般有趣，将门。”兴世王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遥望远处的京都轮廓，又像是在追忆什么不好的过往，“阿谀奉承又尔虞我诈，说得真对。”</p>

“不说我，纯友。你难道不一样吗？京官当的好好的，突然跑去海里当海贼。你也感觉的到吧？那种不自在。”</p>

“是啊，我们是一类人。可京都既然不自在，那你拿下它以后，让它变得自在不就行了吗？”</p>

“也有道理。”将门点头，随即又摇头，蓬发晃动，“但还是不行。”</p>

“为什么？”</p>

“因为麻烦。拿下京都麻烦，让它变得自在更加麻烦。最主要的是，只要城里住满那些鸟权贵，那就一定会让人不自在的。”</p>

“说得也对。”</p>

两人都笑起来。</p>

“将门，既然你怕麻烦，那我可以帮你。更重要的是，现在这座京都正在妨碍你在东国的发展。为何不与我共取之？”</p>

“只取京都？”</p>

“取天下。你在东面揭竿，我在西面竖旗！”兴世王眼眸闪光，“如此一来，对京都呈两面包夹之势。”</p>

“然后，天下可得？”</p>

“可得。”</p>

“嗯……”平将门沉吟着，一对圆眼蒙上一层看不透的情绪来。</p>

“将门，我们取了天下后，你做皇帝。”</p>

“你为什么不做，纯友。我知道，你的野心也从来不小。”</p>

“我没有那种才能。将门，你是该做皇帝的，你的家臣服你，你的士兵服你，我也服你，没有人不敬仰你的。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p>

“我再想想。”平将门在巨岩上伸了伸懒腰。</p>

凉风惬意，吹得两人身上薄汗晾干，干爽舒适。</p>

“听着，将门，人是有大任的。”兴世王又开口。</p>

“什么意思？”平将门仿佛明知故问。</p>

“就是天命，天降大任，生而有之。”</p>

“你话里有话。”</p>

“我是说，无论你想不想，你生而有之的大任都会把周围的人汇集起来，推动你去实现它，时势造英雄。”</p>

“你真这样认为吗？”将门上下打量好友两眼，随后干脆地点点头，“倘若真是这样，那就由它去好了。命若如此，我也不用着急。”</p>

“我可记住你这话了，将门。”</p>

“可我会忘掉的。”</p>

“忘掉？”兴世王诧异。</p>

“纵然忘掉，既然是命运，我想，结果仍不会改变吧？”</p>

“嗯。”</p>

“既然如此，忘掉又有什么不可以？”</p>

“倒是在理。”</p>

风从京都方向吹来，掠过广漠的山麓，把二人的头发衣服吹得飘舞，把他们身上的干爽惬意扬到上空。</p>

“真爽快。”</p>

二人再次笑起来。</p>

“纯友，若我做了皇帝，你怎么办？”平将门微眯起眼。</p>

“我吗？”兴世王抬起右手，神态自若，遥指远处的京都轮廓，“我就当你的关白，我们在那里，再造一个自在的天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