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秋田犬，扶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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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本来就没有睡得太深的寺崎忽然惊醒，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也变成了树。</p>

从床上坐起来，安斋定久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看向墙壁上的挂钟。</p>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3点多。</p>

安斋想下楼喝杯水。</p>

他穿上拖鞋，走到走廊上，抬手开打廊灯。</p>

滋滋——</p>

天花板上的灯光有些黯淡，没有给走廊带来什么明亮的感觉。</p>

最近走廊的灯是有些问题，可能是接触不良了。</p>

老房子是这样的。</p>

定久继续朝着楼梯口走去。</p>

吱呀。</p>

老旧的木质台阶随着踩踏，某块带裂纹的木板发出生涩的摩擦响动。</p>

而在这种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定久好像还听见了别的什么动静。</p>

他在自家的房子里住的太久了，熟悉这栋老房子会发出的每一种声音。他可以确定，夹杂在木质台阶响动之中的那声轻响，是从楼下传来的，是轻轻推门时门轴转动发出来的声音。</p>

楼下是父母的卧室。</p>

“爸爸，你还没睡吗？”定久开口问道。</p>

没有人声回应。</p>

但是能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慢慢朝着楼梯口传来。</p>

“妈妈？”</p>

定久又喊了一声，但这次的声音只是在夹在嗓子眼里，变成了含糊的咕哝声。</p>

那个脚步声，不像是父母会发出来的。</p>

它更细微，更轻快。</p>

像是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蹦跳的脚步声。</p>

另外，定久还闻到了一股味道。</p>

是香味，熏香的香味，在父母的好友犬竹先生家里好像能闻到这种味道。</p>

安斋定久壮着胆子，又朝下走了几步，他觉得自己得去父母的卧室看看情况。</p>

借着楼梯间里闪烁的微弱灯光光亮，他能看清楼下各种家具陈设的轮廓，但看不清具体细节，朦朦胧胧的。</p>

他正想摸索着，去把楼下的灯也打开。</p>

这时候，一楼窗户的窗帘忽然被风吹开。</p>

爸妈今晚没有关好窗吗？</p>

不应该。</p>

因为最近村镇上发生的怪事，家里一直都是门窗紧闭的。</p>

哗哗。</p>

窗帘随夜风飘动。</p>

外面的月光照耀，照出家里的许多影子。其中的一个似乎比别的影子更加真切。</p>

屋子里那股熏香的味道，扩散开来，变得越发浓重了。</p>

黑暗中再一次响起了轻微的，蹦跳的脚步声，还有什么重物拖曳地板的声音。</p>

安斋定久没来得及打开楼下的灯。</p>

但是可能是适应了楼下的黑暗，他却是能看见周围环境的一些细节了。</p>

父母卧室的门是开着的，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从中走出来。</p>

等确认那人是谁之后，安斋定久感到身体发冷，毛孔收缩，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僵了。</p>

水色弟弟。</p>

是犬竹水色。</p>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p>

他不是死了吗，早在五个月之前，自己就和父母参加过他的葬礼！</p>

水色穿着下葬时候的衣服，衣服上生着苔藓，正在朝安斋定久嘶哑咧嘴地笑着。</p>

“定久哥！”</p>

水色在“死”前，经常会到安斋家里玩，和定久一起看棒球转播的节目。</p>

他就像往常一样亲切地叫安斋定久的名字。</p>

可定久只感觉到一阵恶寒。</p>

他的大脑快不能思考了。</p>

为什么，为什么水色会在这里？</p>

“安斋叔叔和安斋阿姨，都已经变成扶桑树啦。定久哥也一起吧？”水色又说道。</p>

安斋定久这时候才注意到，水色的衣服上除了湿滑的苔藓以外，好像还有一些新鲜的污渍。</p>

一些黏腻的液体，正顺着他的衣摆朝下滴淌。</p>

是血，那些是血！</p>

只不过，水色身上熏香的味道实在太重，所以安斋才闻不到家里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道！</p>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安斋本能朝后退了几步。</p>

只有八岁，生前总是缠着他的水色，今晚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恐怖恶鬼，让人不敢直视，看一眼都会汗毛倒立。</p>

“对不起啊，本来定久哥也应该和叔叔阿姨一样，在梦里变成扶桑树。”水色还是笑，那双纯洁的眼眸看不出半点瑕疵，“现在这样子，你就太痛苦了一点，对不起啊，对不起。”</p>

他的一只手里抓着几颗颜色古怪的树种果实，另一只手里则拖着一根厚重的棒球棍。</p>

棍身上沾满了血迹。</p>

水色朝着安斋定久快速逼近，动作快得不像个人类，球棍喀喀的摩擦地板。</p>

“不要，不要！”</p>

……</p>

积香宿的另一边，日下部老人的住宅。</p>

结城正待在这里。</p>

后半夜的时候，这里发生了诡异的变化。</p>

那些娇艳如血的彼岸花，不知道在何时数量猛然增多，已经从老人的家里蔓延出来了。</p>

龙爪般的娇嫩花朵绽开，条状花瓣，在皎洁的月光下抖动，一朵朵开得到处都是。</p>

结城带人在屋外认真检查了一番彼岸花的情况，手里的烟卷燃到只剩烟蒂，他正想将已经轮换休息下的神谷川叫起来。</p>

而后，忽然听见房屋坍塌，摧枯拉朽的响动。</p>

那株原本长在老人卧室里，树干遍布增生组织般恶心肉瘤的怪树，用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拔高生长。树干撑出了房顶，并且依旧在不断向上空延伸。</p>

地上的彼岸花也越开越多。</p>

朝着周围延伸扩散，蔓延到田地里，道路上，连成月色之下的一片鲜红绚烂花海。</p>

与此同时，结城真剑佑还远远听见了惨叫声，从积香宿的某处响起来。</p>

“出事了。”</p>

对策室调度的支援人手还没有完全赶到，积香宿这边就出了大变化。</p>

结城快速掏出左轮枪。</p>

身着风衣，带着口罩的裂口女从他身边勾勒现形。</p>

“通知所有人！全都进入警戒！”</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