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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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和好如初，纪蓉心里一松，说话也没有了顾忌。笑道“如今咱们不少东西卖得都不错，我倒想着有机会去东域沿海转转，祁天逸那老哥天天叫我去他那里玩一玩，我是真的有些动心了。”

景飞鸾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若真的想去见识见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带上雨石他们，去看一眼就早早回来。”

纪蓉笑着说“知道了，我哪一回不是听你的话带上他们。就是我听说出海的航线上会经过不少岛屿陆地，必定会长不少见识。要是能也跟着祁天逸的船出海转转就好了。雨石和风林他们不知道晕船不晕船啊？哈哈。”

如今景飞鸾弄了个叫做蝠部的机构，专门做收集情报工作，里面的人各个武功高强，水陆都不在话下。他也安排了蝠部几个表现十分出色的人负责在平时偷偷保护纪蓉，听纪蓉说了这么一句，心里也忘了蝠部的事情了，脸上一冷“雨石和风林他们都不识水性，跟着你的这些人没有一个能跟着出海的，因此你也不许出去。”

纪蓉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的问“啊？不会啊，我看风林他们……”

景飞鸾已经直接打断她说“不行！”

纪蓉愕然看他，看着景飞鸾摆出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居然不是在和她说笑。她解释说“我也不会走远，就是出海到附近的小国岛屿看看，行不行？”

景飞鸾听她这意思已经是做下了决定，要不是今天他们聊起来，说不得纪蓉就会不知什么时候一声不吭的真的离开，心里大大的一痛，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你还问我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纪蓉不知道他的火从何处来，要说出门办事，不是她纪蓉一个人常常出门，景飞鸾也经常不打一声招呼就出去了，有时候在官衙里留的久了也就是派人回府跟她说上一声，她知道他刚刚入朝做事，必定会忙的抽不开身，因此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多问过一句。

现在她不过是做了个出海计划，才和他说了一句，他怎么就那么不愿意起来？难道他平时口口声声说的欣赏自己那个时代女子也能当家作主的话都是假的？难道他也觉得自己只应该拘束在那个小小的后宅之中，一辈子不出来。

因此将两片姣好的唇瓣抿着，也不高兴起来。

他们两个闹起别扭，吓得贴着墙角站着的林远心脏噗突噗突直跳。他觉得果然贵人的脾气要古怪一些，尤其是这位大将军和他家夫人，两人比起他这些日子见过的其他人更加要古里古怪，明明刚才还好的蜜里调油，一下子一言不合就闹了起来。

就算是这样，林远也觉得自己是长了大见识。

自问在旁的贵族家里，怎么可能有当家主母和自家家主当场闹起来的时候，越是这样的闹，反而越证明两人关系亲密，这明明就是故事书里说过的情爱的滋味儿啊，就算是吵架了，也让人看着心里眼里羡慕的慌。

纪蓉和景飞鸾两个僵持了一阵子不说话，空气就越发沉闷。楼下呼喝报价的声音传了上来，听在他们两个人耳朵里也没有了刚才热闹的感觉。纪蓉蹙着两道尖尖的秀气眉毛，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好半晌才说“我不是不同你商量，一个是你平日里也忙，我这些小事跟你说了，想来也是打扰你，因此暂时就没有说。二是我开了这些店，总要为店里做考虑，去海边看看长长见识也是为了让店里生意越来越好。三是这么久以来祁大哥帮了咱们不少的忙，他既然开口邀请我跟着出海，我又没有出去过，所以心里也有几分动心。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呢？你是觉得我不该开这些店了么？”

她还想把最近店里的收益额拿出来说事儿，后来又觉得和景飞鸾谈这些黄白之物做什么，没得疏远了，因此终于还是没说。

说完了之后看着他，可惜景飞鸾不为所动，冷冷的说“你一声不吭就要出海，可想过我的感受？我难道不知道你是为了店里好？只是蓉儿，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只知道考虑别人，就不知道考虑考虑自己，不知道考虑考虑我么？”

纪蓉一愣，听着他有些怨愤的话，愣愣问“我怎么不考虑你了？”

景飞鸾见她是真的一脸迷茫，心里那些火气也烧的怪没意思起来，说道“我虽然没有出过海，却也知道出海有多么辛苦又危险。祁天逸在海上是老手，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你呢？海上风浪无常，我忙成这个样子又不能去陪着你，你想开海商，雨石那里所有人手随便你调用，何苦要亲自出海？若是出了……就算是你一路平安，难道不是把我的心放在火上烤着一样？”

纪蓉怔怔的看他，见他说话间脸都白了一些，心口像是被人猛地揪了一下的生疼。

她本来就是心事较多的那种人，景飞鸾现在被她气的说出这些类似是示弱的话，可见是被她气的狠了。她本来还觉得景飞鸾不理解自己，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是自己没有替他着想了。

细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福祸无常，在海上更是如此，疾风骤雨大风大浪不是人力能够克服的，不碰到还好，若真碰到了，从此和他分别，自己想想他在京都孤苦无依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一酸。

想清楚了，话还是要说明白“飞鸾，出海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恐怖。再说我一个新手，能真的跨过半个世界去么，必定只是去附近几个小国转一转而已。祁天逸的海商队伍威名赫赫，经验充足，有他照料，定然不会有事情的。”

景飞鸾以为她还是打定主意要出海，把脸一沉，声音都有些绷不住了，可终究还是忍着不把平时在军中那副气势拿出来，苦笑了一声，说“我如今被束缚在京都之中不能轻易离开，每次回府都很少见你也就罢了。我想着你也有自己的事情，忍着不去打扰你。可你是怎么做的？你若是想我，可以千里迢迢追到西域，我想见你一面，却要忍着不去找你。你整日里去这里去哪里，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么？你难道是没有心的？那些海商一出海就是半年一年的半分音讯全无，到时候留我一个人在京都等着，你却在外面潇洒自由……”

两人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单独面对面的终于把话说了个清楚。纪蓉嗫喏了一声，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忽略了景飞鸾，微微移开了视线。

两人安静无言，一时间这间屋子里静谧非常。

纪蓉想着，这事儿确实是她理亏。她只想着发展自己的所谓事业，跑前跑后之下，确实心有些野了，也明知道自己若是要出门景飞鸾虽然不会发狠拦着，但心里必定会不好受，终究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似的，一门心思的想要出去。

看着景飞鸾这样的失望，又忽然想着，自己这么拗的要和他闹别扭，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可能在心里某个极深的地方，她心里也是隐隐慌乱害怕着的。

景飞鸾一步一步的从秀才变成了掌握数万兵马的大将军，在朝中越发站稳了脚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自己却似乎仍在原地踏步。

心里不安之下，一力的发展起自家的产业来，甚至把好几个铺子都开的红红火火，拍卖行这样的大动静勉强安抚了她心里的慌张，但总觉得不足，因此忽略了爱人，只想着争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