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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和大笑起来:“转轮王言之有理,这件事情本王还是不便过多参与,真相究竟如何,还是让郁垒大人和秦广王来定夺吧。”
转轮王也跟着笑:“赵大人好生聪明,今天赵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我就不明说了,赵大人上了一次当,应该更加懂得看透人心。”
赵文和觉得自己真是傻到了极点,一股愤怒夹杂着懊恼的情绪涌上脑袋,以至于他那张老脸被涨得通红。
赵文和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无异于继续丢脸,想赶紧离开,匆忙地说:“感谢转轮王赠言,本王先行一步。”
他与转轮王互相行了礼,便带着两位游神消失在无边无尽的夜色当中。
苏之淮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文和的背影,觉得那背影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仓皇。
一番激战后,江边的堤坝旁是一片狼藉。
苏之淮突然一改严肃乖巧的常态,调皮地拍了拍转轮王的肩膀说道:“多谢大人相救,大人怎么有空到人间来?”
“你这臭小子,闯这么大的祸,还不以为然,本王不来,你打算和赵文和拼死相搏?”转轮王一巴掌拍朝着苏之淮的脑袋上拍。他扭动着身子,好像一只笨拙的天鹅,左摇右晃。可惜他身高不够,苏之淮见状便半蹲下来,把脑袋凑到他的手掌边上。
转轮王轻轻拍了一下苏之淮的脑袋,这一番互动,根本不像什么上司下属,在陆鸢的眼里,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父子。
陆鸢整个人惊呆了,她眼里的苏之淮是个一本正经的神仙,突然间变得调皮了起来,仿佛纪锦棠上身,不知道是他本来就是这副德行,还是和那熊汉子纪锦棠呆久了近墨者黑。她仿佛被人点了穴,脑子里疯狂脑补苏之淮在地府和转轮王以及崔珏的点点滴滴。那父慈子孝的画面一下子占据她的大脑,然后她呆呆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尴尬表情在脸上。
“大人,这是陆鸢,我的好朋友。”苏之淮一把将陆鸢拽了过来,陆鸢这才回过神来,她低着头,对转轮王作揖行礼。陆鸢虽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但眼前的这位阎王爷,那身份一摆出来就足以让人类吓地炸毛,陆鸢始终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脸。
这位转轮王,传说中的阎王爷可偏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顽童,刚刚装大尾巴狼和西方鬼帝的对话完全不是他的本性。转轮王这才仔细打量着陆鸢,只见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翘的眼角有一丝迷人,弯弯的眉毛非常契合的与桃花眼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转轮王为老不尊地对苏之淮说:“你确定是朋友?不是女朋友?”
听到这句话,陆鸢差点摔到地底下,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十殿阎王竟然是个不着调的家伙。苏之淮仿佛早已习惯这位大神的说话方式,笑着说:“大人,您可是阎王爷呀,说话要注意分寸。”
转轮王轻咳一声,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也收起了脸上的微笑,一抹阴郁笼罩在他的眉眼之间:“说正经的,孩子,牛头马面和阴差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人,炼狱瓶,炼狱瓶现在在黑白无常的手上,我亲眼见到牛头马面用炼狱瓶吸走了一只幽鸩的尸体和一个生魂,黑白无常偷袭我和牛头马面,并杀死了他俩,抢走了炼狱瓶。”苏之淮说。
他有些疑惑写在了脸上,双眼里也充满了担忧。
“炼狱瓶这种阴毒的招魂方式,为什么又出现在了地府里?被炼狱瓶吸走的灵魂将永不超生,不入轮回,永远消失在三界六道之中,是谁要生魂做什么?”苏之淮继续说。
“孩子,你想想牛头马面以及黑白无常背后是谁,就能大致猜出结果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急于杀你灭口的原因。虽然你在崔珏的传授下,法力远胜于地府的那些阴差,甚至部分鬼帝部分阎王都打不过你,但我猜想这些日子,可能会有阴差源源不断地来找你麻烦。所以刚刚我的一席话让赵文和有所怀疑,地府如今最高统治者是郁垒,那家伙突然带着酆都大帝的手令,向我们所有人宣布酆都大帝将由他继任酆都城的城主,其实所有人的内心都是有所猜疑的。”转轮王顿了片刻,他双手放在背后,慢悠悠地踱着他笨拙的脚步。
转轮王继续说:“酆都大帝虽然这些年来法力有所减弱,可我不认为他东鬼帝郁垒能暗算成功,我一直以来也在心里盘算着,假设酆都大帝已经元神俱灭,那参与者肯定不止郁垒一人,虽然东方鬼帝贵为五方鬼帝之首,在整个酆都地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郁垒凭借一己之力能对抗酆都大帝显然是不现实的。”
“那还有谁参与其中?”苏之淮惊恐。
“本王猜想,定是有地府之外的人相助。”转轮王说。
苏之淮想了想,犹豫不决:“也不一定,咱们地府不是还有从未露面的人吗?”
转轮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甚至说难以形容:“你是说南方鬼帝?”
南方鬼帝,苏之淮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颤,这个陌生的名号,好像又那么熟悉。也不知怎么的,他的眼前好想浮现了南方鬼帝所统辖的罗浮山的画面。
苏之淮又觉得自己多虑,不知道为什么,南方鬼帝这四个字在他心里像是块石头,那石头不但不是冷冰冰的,反而有些炙热。
“那秦广王呢?”苏之淮又问。
“秦广王?他虽然镇守第一殿,此次让牛头马面用邪术收集生魂,他可能在练某种邪术,需要刚刚死的生魂。为什么派那牛头马面来人间找生魂,第一,通过奈何桥的生魂地府都会登记在册,掌管名单的为第五殿的阎罗王,此人我虽然跟他没什么交情,但是他的确是个刚正不阿的阎王,不会与秦广王为伍。第二,若是直接在黄泉路上动手,来往的阴差那么多,总会被人发现,秦广王他也不傻。至于黑白无常为什么要抢炼魂瓶,大概是郁垒也在练这种邪术。本王猜测他们二人所练就的应该是自古以来就被众神所禁止的饮魂之术。”转轮王虽然看上去有些愚钝,但实则心里门清,但毕竟是在地府混迹多年的湖。
“秦广王虽然在地府名声不大好,但我不认为他会与郁垒联手,这两个家伙一个是五方鬼帝之首,一个是十殿阎王之首,自古以来便是水火不容,他们断不会沆瀣一气。”转轮王认真地说。
说到地府里的人人鬼鬼,苏之淮忽然想到了自己失踪多年的师父,这个疑问一直憋在心里,今天正好遇上了转轮王,干脆说了出来。
苏之淮问:“那我师父呢?多年来他去了哪里?”
说起师父,苏之淮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那个把他从黄泉眼边捡来,一手照顾到大的恩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崔珏恐怕凶多吉少,他可能跟你一样,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苏之淮听到转轮王说出这句话,心仿佛掉进了冰窖里,他双手颤抖地握紧了拳头,视线有些模糊,那一股发自心底的悲痛占据了他的全身。其实在崔珏失踪的时候,他其实早就有这样的猜测,可始终没有眼见为实。人们往往不愿意相信不好的事情,即便是已经发生,又或者是猜测到了结果,就永远像一层窗户纸,遮住了自己的心。但这层窗户纸被捅破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瞬间大厦倾塌,堤坝崩溃,万千悲伤从心里渐渐流遍全身。
转轮王看了苏之淮一眼,他拍了怕苏之淮的肩旁,继续说:“孟婆的失踪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她其实才是守着地府的第一道门,很多事情她的消息甚至比我们灵通。如今地府已经被郁垒把持着,孩子,咱们要等待时机才能找出真相。”转轮王说。
他严肃的表情与圆润的身形对比强烈,将那股威严骤然间衬托到了极致。
苏之淮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陆鸢被这爷俩的对话弄的一头雾水,她就呆呆地站在一旁,被动聆听着两人说着仿佛神话里的故事一般。她牵起苏之淮的手,看着他浸湿的眼眶,一时间有些心疼。
半夜的风吹落了苏之淮憋在眼眶里的眼泪,月光下他羽翼一般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泪痕顺着风的角度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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