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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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已调查得如此清晰，如此再问，又是何必？”薛素低声回道。

她心思流转得飞快，思索着对方深夜造访，到底是何用意？方才那一刀杀意凌然，到底何人指使。

“非也非也。正因已经调查清楚了，才更需姑娘开口一应。免得我杀错了人，待你到了阴曹地府，才发现自己替他人抵了命。”十一面上依然带着笑，语调轻快地胡咧咧着，丝毫看不出嘴里说的是杀人的勾当。

薛素不再作他言，心想既已知道对方此行所来的目的，便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才是，犯不得再和对方你来我往地占嘴上便宜。

她清楚自己不是女子的对手，只盼动起手来可以找到逃跑的机会。

对于薛素的想法，罗十一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却甚是不以为意。不能力敌的时候得须靠智取，可若是实力悬殊巨大，弱势的一方即使头脑再聪慧，也往往连一个思考的机会都找不到。

薛素在自己手下，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这一点，十一十分笃定，却不知薛素是否看得清。纵使清楚，又不知她内心可愿意承认。

很多事情都不是人们想或不想、接不接受，便能如愿的。

如同当下。

薛素和对方只来回过了两招，便感觉自己的鬓边的汗珠涔涔而下，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人强得超乎她的想象。

然而即便如此，在一个空翻站定之后，她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薛素渐渐意识到，对方的态度并不十分认真。

想来也是如此，对方没有在闯进屋内的第一时间对自己动手，也没有在确定她的身份之后果断要了自己的命，甚至一直到现在，都在以一种猫戏老鼠的态度给自己喂招。

她的目的应该不是杀了自己，或者至少，她对自己还另有企图。

不管是出于哪一种理由，薛素知道，短时间内自己应该是性命无虞了。

从第一次见到薛素起，十一就知道这是个有趣的人。到了这会儿这她又一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一点没错，对方明显意识到了自己不会杀她，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甚至连防备抵抗的姿态也不愿再摆了，只等着自己说话。

她挑了挑眉，决定如对方所愿，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想杀你。”

十一说完这句话后便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薛素只得接过对方的话头继续往下道：“那么敢问阁下到底来自哪方势力，如此相逼意欲为何？”

仿佛就在等薛素提出这样的问题，十一愉悦地眯了眯眼，笑道：“我不属于你所知的哪门哪派，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这钱我确实可以不要，这人我也不怕得罪。不过……小姑娘……“

她倚着夜色，上下打量着薛素，缓缓道：“我缺一个徒弟。”

说到这里，薛素不至于再听不懂对方的言外之意，只是内心端的却是一万分的茫然不解。

这女子如此大费周折，几天的尾随，一夜的暗杀，半个时辰的侃侃而谈，就是为了收自己为徒？薛素皱着的眉心仿佛都写满了不信二字。

罗十一自然是看出了对方满脸的怀疑，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鼻子。

印象中她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以至于这番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话听起来是有那么些怪异之感。

毕竟，还没见过哪家师父找徒弟是在夜半时分从窗子翻进去用匕首找的。

“阁下说笑了，薛素有师父，有师门，如何能再拜入你门下？”即便没有相信对方的一派言语，薛素依然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

无论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出现在自己身边至今已半月有余，若真想要自己的命，简直易如反掌。现在兵戎相见自己落不到任何好处，不如看看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本以为对方是想打探父母二人信物的下落，可截至目前，关于那物件，对方半个字也没提。

听了薛素的回话，十一轻笑一声，倒是半点儿也不遮掩了：“你说的师父可是邱涂子那老头？”

听见对方不敬的称呼，薛素纵然由是不满，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跟来人叫嚣，因此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老头能教你什么，性情古怪，浑身都是臭毛病。不如让我来。”十一话音落下后，便不再等薛素反应，直冲向前，瞬息之间点了薛素身前两处穴道。

薛素一时来不及反应，又惊又怒，无奈受制于人，无法动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兀自瞪着。

十一第一次在对方脸上见到如此生动的表情，没忍住又乐了，伸手在薛素脸上一揩，戏道：“好妹妹，姐姐一番话既已说出口，自然是认真的。我脾气大，更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要老实点儿。”

这便是薛素在被十一打晕过前听到对方讲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