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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成长,才能更加坚强,才能更加……
“镇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有些事情的确很重要,但并不是现在的你能触及的,你还太小,不宜操之过急。”风叔望着风宇莫缓缓开口道,“另外,天有什么好看的,进去吧……”
风叔说完还特意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进门,不过风宇莫却是不为所动,只听得他不咸不淡地问道“莘姨呢?”
风叔登时就沉默了,眼中不知不觉间渗出了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虽然风叔什么都没说,但风宇莫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极大的悲与痛,就像是知道澹台爷爷噩耗的其他无双镇居民一样。
风宇莫也跟着沉默了,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澹台爷爷仙去后终日望天了——他在等,等他们回来。
只是如今他回来了,她却无法回来了,而且恐怕是再也无法回来了……
原本今日风叔回来是一件值得欢庆的事情,但却怎么也无法让风宇莫快乐起来。
两人草草吃了晚饭便各自回房睡了,但实际上两人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日辰时初刻,只听“砰”的一声,风宇莫卧室的门被打破了一个大窟窿,紧接着,从外面探出一个人影,正是风叔!
风宇莫原本在床上睡着,但听到这一声巨响,连忙缓缓抽出了放于身旁的无烟,随后一滚,先是滚到了地面上,然后又一滚便滚进了床底。
好在如今是盛夏,并不需要盖着被子,也幸亏风宇莫有些布置,不然此等动作的声响可是不小。
风叔进来之后见床上空无一人,登时就有些傻眼,不由喃喃道“按理来说应该在房内的,怎会不见了?难道提前出去了?这不应该吧……?
仅仅数年的功夫,竟然能成长至如此地步,不愧是被选定的人啊!”
风叔在房内转了一圈,然后又在房内的一张椅子上坐了片刻便离开了,临走之时还不忘叹道“不错,只是你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你所面对的很可能是整个江湖啊!”
风宇莫一动不动地躺在床底,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他隐约间觉得风叔有些许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但却能明显感觉到那种不一样。
虽然风叔离开了房间,但风宇莫却不敢出来,生怕他杀一个回马枪。
若是让风叔知晓他的武功不进反退,虽然风叔不说什么,但风宇莫自己也会挂不住脸的。
老话说“人要脸,树要皮”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过了一个时辰,风宇莫才缓缓走出房门,当然,此时的门已经不是先前的门了。风叔在离开房间后不久就把破损的门给换了。
不知为何,就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他竟有些心悸,像是被什么毒蛇猛兽给盯上了一样,浑身都有些不大舒服。
每个武人的感知都要比一般人强上不止一星半点,虽然风宇莫的武功并不是很好,但他也算个武人,自然感知要比一般人敏锐。
不过他望了望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踪影,不过还是小心为妙,当即缓缓抽出了无烟。
不管是快速地拔剑还是缓慢地拔剑,无烟出鞘的声音总是十分清脆的,甚至于隐约间能给持剑者一种莫名的安宁感。
风宇莫双手持剑,缓慢踱步,他的神经高度紧张,仿佛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暴起杀人,虽然他手上从未欠下人命,但想来杀人也就那一回事。
有这种想法并不能说明风宇莫是个变态。
江湖中牛鬼蛇神多的是,即便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找上门来——或许只是因为瞧了一眼,或许只是因为听了一眼,或许只是因为偶得宝物……
在江湖中,以杀止杀是最好的解决仇怨的方式之一,杀到对方心悸,所谓的麻烦自然就成不了麻烦了。
至于上禀官府?那是想也不能想的事情!
若真的上禀官府,那便是坏了江湖的规矩,严重的甚至会发出江湖通缉令,全江湖追杀。而且官府也不是会管这种事情的。
毕竟华夏以武立国,再加之华夏拥有广阔的疆域以及较为庞大的人口数量,江湖上的仇杀啊什么的根本就管不过来,所以就根本不会去管,不过只要牵扯到普通人,自然还是要管上一管,毕竟皇家也是要些颜面的。
若是连这个都不管的话,平民是绝对要造反的!而且一旦有人开始造反,势必会有很大一部分人响应。
遇见此等景况,皇室当然也不会置若罔闻,自然会派兵前来平定叛乱,毕竟没有谁会讲到手的权力拱手相让!
如果有,除非是人杰,不然就是蠢蛋。
只是如此一来,不论哪一方胜出,华夏必将处于千疮百孔的。
若真是到了那步田地,华夏极有可能消逝于历史的浪涛中。毕竟如今的东瀛、天竺、大食、罗刹四国可是贼心不死,一直对我泱泱华夏虎视眈眈呢!
此时的风宇莫不可谓不小心,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只是瞬间的功夫,身上所着衣物便被渗出的汗水浸透。斗大的汗珠自额间顺着脸颊滚落,甚至于还有些汗珠滚落进了他的嘴里,那是一股十分咸的味道,但又不同于盐的咸,以至于他刚尝到味儿就不住作呕。
一时之间,风宇莫感觉整个世界出乎意料的安静,他甚至能听到汗珠掉在地上的声音,能听到自己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能听到自己双手不停颤抖振动空气的声音。
他只觉得自己的五感在这一刻被极限地放大,与此同时,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被极限的放大。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恐惧。
哦,不!
准确地来说,那是一种——
对死亡的恐惧。
常言道“人死如灯灭”,没有谁会不惧怕死亡,而且在华夏传统中,对死亡一词也是讳莫如深的。
虽然惧怕,但终究是要面对的。
只见风宇莫摇了摇头,可以清晰的看到脸上的汗珠随着他摇头而散落到地面上。接着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按摩穴位的食指在一瞬间被汗水浸湿。许久过后才长舒一口气,开始继续前进。
但此时的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困难,感觉自己的腿好像重有千斤,每一次抬步都要耗费他极大的力气。
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还是无法摆脱对死亡的恐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恐惧,当年面对那些门派高手都脸不红心不跳的他怎会露出如此神态?
他想不透,自然也就不再想了。
路再长也终究是会走完的,哪怕再怎么不愿面对,那一天终将会到来。
是你该面对的你终将会面对,只是有先有后罢了。
永远也逃脱不了,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风宇莫这样想着,他第一次在命运面前感到无力。
人们总是说要挣脱命运的枷锁,而实际上什么也挣脱不了,即使看似挣脱了枷锁,你又怎知这,是不是你命中该经历的一个过程呢?
命运的枷锁是无止尽的,你只能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却始终无法望尽所有。
终于,风宇莫走出来了,他站在庭院中,对面的人正是风叔。
看到风叔的那一刻,不知为何,那份恐惧竟渐渐消弭了,他的内心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暖意,虽然此时的风叔给人的感觉有些许不一样……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具体到底是哪里,风宇莫说不上来。
看见风宇莫的那一刻,风叔嘴角泛起一丝弧度,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想笑,就这样笑了。
下一刻,只听“铮”的一声,风叔便抽出了手中抱着的那柄铜剑。
这柄铜剑有些重,而且的剑身有些宽,除此之外这柄剑并未开锋。
当年风宇莫曾问过其中缘故,得到的答案唯有八字——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风宇莫紧紧盯着风叔手中的那柄铜剑,他当然识得那剑。
那柄剑名为断,是风叔在丢失无烟后自己所铸的。
“数年不见,小风竟将我那遗失多年的无烟寻回了,不错!”风叔抚摸着断的剑身,笑道,“看得出你对这无烟很是喜爱,这样吧,若是能在我手下撑过三招,这剑就送与你了!”
“小风在此先谢过风叔了。”风宇莫当即躬身道。
“额,这个你就先不忙谢,当你撑过三招后再谢也不迟。”风叔摆了摆手,示意风宇莫起身。
“好的。”风宇莫如此答到。
但谁知他刚答完话,风叔的断便当头劈下,风宇莫心中大惊,瞧风叔的模样架势,完全不似切磋之象。
“当。”
风宇莫连忙横剑相迎,但奈何风叔气力颇重,风宇莫手中的无烟不断被其压低,到最后竟不知不觉单膝跪。
即使他双手持剑,也抵挡不住风叔的力道,他的力气实在过于沉重。
风宇莫手中的长剑不断被压低,他的手也被震伤了,双手虎口登时被撕出一个偌大的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渗出,浸红了剑柄。
“不行,如此这般下去,定难活命,更遑论肩负的的重担,定要想出个法子来!”风宇莫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这只是第一招而已,竟会如此凶险,而且还是最简单的一个力劈,他都快扛不住了。
虽然在此景况中,风宇莫虽然显得十分狼狈,但风叔的断始终未能再次压低,沾不到风宇莫的身。
不过长此以往,一旦风宇莫力竭,那可就不好说了。
下一刻,只见风宇莫略微一张口,一枚十分细小的银针便从他嘴里激射而出。
风叔见风宇莫张口,便知不妙,当即便使出腾挪功夫,才堪堪避过那枚银针。
那针虽然是避过了,但却是一阵心悸,方才若是慢上几分,恐怕已经是尸横当场了。现在想来也是一阵后怕。
风宇莫心中亦是如此,若非那枚针,他却是无法破除那等局面,一旦他力竭,再加上风叔收力慢上分毫,少不了横尸当场。
但射出那枚针,却又担心风叔躲避不及,所以射出那枚针后的他可谓是六神无主。
幸好所担心之事并未发生,这让风宇莫长舒一口气。
“不错,有胆识!”风叔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不由称赞,随后又续道,“第二招来了!”
只见风叔手中长剑似活了一般,舞成了一个剑圈,将风宇莫全身都给笼罩住了。
风叔的剑很快,已经快到无法捕捉其轨迹了。
这招有个名目叫眼花缭乱,精髓便是一个快字,以快运剑,令对方看不清己方来剑,从而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这一刻,风宇莫便又陷入了危局之中。但好在自风叔走后的这几年里,风宇莫并不曾懈怠了自己,这招眼花缭乱看似十分强大,但其中有大半都是虚招。只是风叔太快了,令他难以捉摸哪些是虚招哪些是实招,若是能看破,这招其实就只是一个花架子,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一般而言,这种招式并不是最具攻击性的招式,只是它的迷惑性极强,往往能达到掩饰剑招的目的。
“当当当当当”
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的长剑就经碰撞了五次,这五击令风宇莫手中的无烟颤抖了些许,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只是试探性的进招罢了,决计不是实招。
他在等,等那记实招,只有撑过那记实招,这第二招才算完。
从第一招开始到如今这等局面,风宇莫从未想过出招反击,毕竟唯有防御才是检验自己剑术强弱的最好方式。
当然,没有之一。
只过了片刻不到的时间,风叔就如同毒蛇露出了毒牙,以神乎其神方法挥出了那记实招,当时风宇莫的长剑正在外门,回护自是不及,所以他当即使出铁板桥的功夫,才堪堪避过这击。
不料风叔此招意不在此,立时改横斩为立劈,这是第三招!
风宇莫当即变色,直接就着铁板桥的姿势向左横移,但风叔却是剑锋一转,再次跟紧。
“当”
两人长剑再次相交,发出一声清吟,随后,风宇莫手中的无烟便被震飞了出去。
如此一来,风叔手中的断便没了抵挡,自然就只能顺势砍下。
当时实在可谓是千钧一发之际。
风宇莫周身都被风叔的剑圈所笼罩,不论做出怎样的应对都可以称得上死路一条,更遑论断还附着多种变化,此次对局,可谓是一败涂地,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风宇莫渐渐闭上了眼,他开始享受死亡。
准确的来说,是享受等待死亡的过程。
但预料到的头颅抛飞的场面却迟迟未曾到来,他甚至开始疑惑,不由暗思道“这难道是死亡前的宁静?若真是如此,那边好好享受吧……”
“小风,你在干嘛呢?”
风叔的声音传入耳中,让风宇莫心中不由得一阵疑惑,于是他缓缓睁开了眼眸。
映入眼帘的是庭院,最为醒目的是地上的两柄长剑,看到这里,风宇莫顿时便明朗了一切。
“不错,这几年的成果,竟然能伤到风叔我了,但这还不够,你所要面对的——”风叔笑着,随后顿了顿,脸上显露出悲伤的神情,“可是整个华夏!”
风宇莫当时便怔住了,许久过后才逐渐缓过神来,不由问道“不是整个江湖么,怎的又成了整个华夏了?”
风叔抬头,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东方,叹了口气道“具体你就别再问了,还不到时候,另外……
“从明天开始,我来给你特训。当你能打得过我时,你就离开这里吧……”
风宇莫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痛,鼻子也有些酸楚。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地走出了大门,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风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很是落寞,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黑暗中的道路,只有他一人缓慢前行,曾经高举着的火把却已近乎燃尽了……
风宇莫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却感觉有些陌生。过往看见他的人都与他打着招呼,但他却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想起对方是谁。
他漫无目的地在镇子上随意地走动,一个不留神便出了镇子,来到了那块界碑前。
每一次看到这块石碑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这块石碑时只专注于那三个大字,第二次瞧见时却忘了看到了什么,这次是第三次瞧见了,他竟看见了堆积如山的尸骨以及一条流淌这的血色河流。
在那座尸山的山顶好像还坐着一个人影,仔细一看,那人长得和他有几分相似。
不过他只看到这些,随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这让他十分疑惑,只是看石碑而已,为什么还能看到这些?
风宇莫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思绪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但却始终未能如意。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头就没来由的疼,疼得他满地打滚,仔细回想,好像就是从看到那个人影的脸开始的。
疼了一阵后,风宇莫便昏倒了过去……
风宇莫这一昏,等到满天星斗时才缓缓醒来,这时的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只是喃喃道;“为什么头有些疼,还有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算了,该回去了,不然风叔担心的。”
念及此处,风宇莫才缓缓起身,开始往回赶。
只是他的走路东倒西歪的,似乎像喝醉酒了一般,但又有些不像,总而言之,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不过风宇莫自己倒是并未察觉。
很快,风宇莫便回了家,风叔对此叶柄没有什么表示,两人匆匆吃了晚饭便各自回房睡了。
风宇莫躺在床上,虽然感到十分困倦,但总是无法入眠,这让他也感觉十分困惑,寻常这种情形不应该很快入睡的么?怎么今日竟会如此?
风雨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过了很久很久才勉强入睡。
第二日,风宇莫是在一阵头疼中醒来的,他只觉得自己脑中像是硬生生长出些什么,总之那是一种十分痛苦的感觉。
为了转移这种痛苦,他硬生生地讲自己的嘴唇给咬烂了,就连床板也被他在无意间砸出了一个大洞。
他有预感,如果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结果只有一个——死亡。
不过好在,他承受过去了,当痛苦消退的那一刻,他再也无法保持清醒,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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