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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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练习？”他皱着眉头看着于明佳，但马上，又给否定了自己的提议。</p>

眼下距离演出只有半个小时，冯远正的无声练习太耗费时间了，眼下必须采取能够立竿见影的方法。</p>

他在化妆间内转了一圈，最终，将视线集中到了化妆台下的柜子。</p>

他蹲下去，三下五除二地将里头的盒子、瓶瓶罐罐什么的全扒拉了出来，而后转过头对于明佳道：“你钻进去，在里头把你的词念一遍，念的时候，用力推柜门。”</p>

于明佳愕然地看着徐容，柜子太狭窄了，钻倒是能钻进去，可是呆在里头，身体都得蜷缩着，不用想也会特别难受。</p>

张万坤此时对徐容的决定毫不怀疑，立刻道：“没时间考虑了，快，照着徐老师说的做。”</p>

“好。”</p>

张万坤看着于明佳跟个婴儿似的，钻进了柜子，又见徐容毫不犹豫地一把将柜门锁上，低声问道：“有用吗？”</p>

徐容也不大确定，摇着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p>

“好了，开始吧。”</p>

徐容站在柜门前，听着里头传来的隐隐预约的台词声，心中稍安。</p>

于明佳的状态在渐渐向好。</p>

但是还不够。</p>

过了约摸十分钟，柜子里突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p>

应该是她在里边用脚或者手锤门。</p>

在于明佳进去之前，他告诉她的是，用力推，而不是锤或者砸。</p>

徐容附耳，听了几句，感觉差不多了，打开了柜门，道：“出来吧。”</p>

于明佳一把打里头钻了出来，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道：“快，快憋死我了，太难受了。”</p>

徐容没理会她的抱怨，道：“你现在马上再念一遍台词，记住这种感觉，演出的时候也要记住。”</p>

于明佳抬起头，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道：“好。”</p>

又过了约摸五分钟，濮存晰再次走了过来，听着于明佳不断重复的台词，感受着她的状态，将视线转向徐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得不错。”</p>

“不是，就这么简单，你不夸夸我？”徐容走出了化妆间，借此缓解着压抑的氛围。</p>

濮存晰转过头，笑着道：“这些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以后有演出，你不仅要顾着你自己，还要对每一个演员负责，你是副队长，这是你的责任。”</p>

“得咧。”徐容甩了甩脑袋，看了一眼时间，问道：“朱晓鹏怎么样？”</p>

濮存晰不大确定地道：“应该，还可以吧，接下来就看上台之后的表现了。”</p>

“各位，准备演出。”</p>

“好。”</p>

随着大幕缓缓拉开，张万坤的声音在剧场内响彻。</p>

“四凤。”</p>

“四凤。”</p>

小张同学通过侧幕条，眯缝着眼望向观众席，想看看到底是谁来看戏，可是在她的视线投向观众席的一瞬间，观众席上不少观众极为敏感地也同时望向了她。</p>

她吓得马上缩回了脑袋。</p>

在拍着胸口的同时，她相当笃定，剧场内虽然坐满了，可是那些人肯定不是观众！</p>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舞台上。</p>

此时，她突然听到身后的低声提示：“这位老师，请到这边候场。”</p>

小张同学轻轻点了点头，她今年刚进的院，人还没认全，压根分辨不出来提醒自己的人到底谁是谁。</p>

“萍儿，该你上了。”</p>

在濮存晰的示意之下，徐容推开门，走上舞台。</p>

“哥......”</p>

朱晓鹏大概过于紧张了，徐容一出场，他本来应当明快的声音特别干，喊他的时候，第二个“哥”字，被他生生地给吞了下去。</p>

徐容知道原因，他上场的一瞬间，已经注意到了第三排的中间位置，全场唯二认真看戏的观众。</p>

他立刻往前踏了一步，通过运动，将观众席的注意力从朱晓鹏那拉到了自己身上，眼角的余光瞥见朱晓鹏立刻就想找补，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道：“看你，嗓子都哑了，这么热的天，记得多喝水。”</p>

短短的几秒钟，朱晓鹏只觉背上已经冒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此时见被徐容圆了过去，用力点了点头：“好的。”</p>

徐容转过头，似乎刚刚注意到沙发上做着的于明佳：“您，您也在这？”</p>

朱晓鹏渐渐放松下来，刚才场上即没有濮存晰，也没有徐容，他都快紧张死了。</p>

而此时，随着徐容的上场，他的压力骤然缓解了许多，因为在他的感受里，只要濮存晰和徐容两大轴心其中一个在场，他纵然是犯了错，他们强大的舞台控制力，也能给帮他圆回来。</p>

徐容没再想别的，他必须时刻保持在最佳状态，不然一旦出现刚才那样的意外，要是反应不过来，恐怕就得跟于是之老师一样，以后再也不能演《雷雨》了。</p>

演出有惊无险地进行，他已经演过十场话剧，加上学校的毕业汇演，一共十一场。</p>

但是从来没见过素质这么高的观众！</p>

自始至终，哪怕连一声咳嗽都没听到过。</p>

观众席唯二反应比较大的，就是在濮存晰和他分别从抽屉当中拿出道具手枪时。</p>

那一刻，他敏锐地感觉到，场下不少“观众”都把手悄悄地伸进了怀里。</p>

他隐约猜得到他们怀里有什么。</p>

随着幕布落下，徐容明显地感受到，濮存晰长松了口气。</p>

他自己也差不多，剧场的氛围太特么话剧了，安静的只有演员的声音和音乐声。</p>

“哗哗哗。”</p>

“哗哗哗。”</p>

自幕布落下，到演员谢幕，观众席上的掌声，经久不绝，一直鼓了一分多钟，才无声而又井然有序地离场。</p>

徐容望着离场的观众，轻轻地吐了口气，这样的演出，他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p>

但心中也明白，身为人艺演员，每年类似的情形都不可避免。</p>

见观众离场，小张同学下意识地就想跟往常一样进入后台，却被史蓝芽一把拽住了，低声道：“别急，还没握手呢。”</p>

在濮存晰的带领之下，剧组的全体人员在舞台上围成了个半圆，聆听刚才跟他们握过手的中年的敦敦教诲。</p>

“我和人艺有很深的缘分，我的父亲是人艺的忠实观众，还记得我大概只这么高的时候，就经常跟着我的父亲来人艺看戏，今天的演出特别精彩，希望你们始终坚持为人民创作、为时代放歌的精神和理念，始终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永远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xiáng）往作为奋斗目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