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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不能拆华名的台。</p>
华名见没人反对,道:“好了,就这样,各位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散会。”</p>
尽管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可是华名作为地方台总编室的头头,张建仍不得不陪着笑送下楼。</p>
“华主任,徐老师,请。”</p>
张若云跟着众人一起站在电梯口,瞧着父亲陪着笑,伸手挡着了电梯门,做出请华名和徐容先进电梯的动作时,他只觉人生观发生了极大的颠覆。</p>
他以前进过剧组,可是那个时候,并没有明确的阶级观念,认为人人都是平等的。</p>
甭管你是谁,大不了我不吃你这碗饭,你也绝不能让我低头!</p>
之前,他也觉得父亲不管剧组的人通宵打麻将做的不对,可是劝说无果后,只想着以后不再拍他的戏,因为他也明白,他哪怕作为亲儿子,也不可能扭转父亲的想法。</p>
但是今天,在感到憋屈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无法扭转的原因。</p>
他只是儿子,不是爹。</p>
华名要连夜赶回去,他如今作为总编室正职,需要他操心的事儿太多,已经耽搁了一天,并且将监督权交给了徐容,也没有久留的必要。</p>
在上车前,徐容、华名、张建和陈浩威四人突然了点小尴尬,车,是七座的沃尔沃,前排驾驶和副驾驶俩做,中间俩坐,后排仨座。</p>
在华名占据了中间一个座之后,张建跟陈浩威对视了一眼,一把拽住了要直奔后排的徐容,道:“徐老师,徐总监制,你坐中间,跟华主任一起。”</p>
徐容愣了下,注意到张建的称呼之后,笑了下,倒也没拒绝。</p>
“走吧,送老华去机场。”</p>
送走华名之后,徐容并没有立刻回家。</p>
开会。</p>
华名也是一肚子坏水,把帽子往他头上一扣,人却跑了。</p>
参会的只仨人,他、张建、陈浩威。</p>
讨论的核心只有一点,怎么把这部戏在年前拍完。</p>
没办法,甲方走之前的要求,就是如此,他们仨人作为剧组的一二三号负责人,必须得完成。</p>
徐容确实也不愿意拖到年后,他还等着早点送审金鹰奖评委会呢。</p>
听着张建和陈浩威的讨论,徐容心里颇感压力,他有预感,这部戏,说不定得拍到腊月二十几。</p>
三人最终讨论出来的方案是,分组拍摄,一组辗转各地拍外景,一组留在基地内拍室内戏。</p>
这也是保证拍摄质量的同时,又能赶工期的唯一方法。</p>
虽说是三人讨论,但实质上,徐容只是旁听,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在统筹方面的经验,他是半点也没有,只是在两人讨论出了结果之后,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p>
这就是俩人拽着他过来的目的。</p>
两天后。</p>
徐容看着片场的新气象,心中愈发感慨华名的高明,剧组的问题,一直存在,开机宴上的争执只是小矛盾,而打麻将却成了爆发点。</p>
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在剧组尚未定型前,他就有预感,如果不解决内部矛盾,这个戏,质量上肯定要下降一大截,因为导演组跟制片组压根尿不到一个壶里。</p>
而打麻将这事儿,让他敏锐地嗅到了机会,同时想起了《潜伏》拍摄期间从华名身上学到的经验。</p>
果然,把人的问题解决之后,剩下的问题,都只是相对容易的技术性问题。</p>
“徐老师,准备拍摄啦。”</p>
“好咧。”</p>
要拍的是周文因强杀了日本武士,被执行枪决前的一场戏。</p>
“全场安静,全场安静。”</p>
“预备,action。”</p>
徐容被两名警员押解着,到了一众群演跟前。</p>
一名群演当即念道:“周文,你目无国法,杀死日本侨民,破坏和谈大局,现在宣判你死,死刑.....”</p>
“停。”</p>
陈浩威的声音当即传来,道:“你们一个个的,眼睛往哪瞅呢,你们马上要杀死他了,不是他拿着枪指着你们的脑门?杀气,杀气懂不懂?”</p>
那念词的群演畏畏缩缩地斜了徐容一眼,却没敢说话,阴翳的灯光之下,徐容忽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神,让他一下慌了。</p>
他虽然也明白,大家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可是对方毕竟是大腕儿,平时连话都说不上一句的人物,而且从这几天的拍摄来看,这位似乎才是剧组的最高决策者。</p>
徐容笑了下,道:“不要紧张,声音洪亮一点。”</p>
在被逮捕进监狱时,周文虽然知道自己杀了日本人、惹了事儿,但总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另外凭借着自己父亲党国元老的影响力,充其量不过吃点苦头,根本没想过会被枪决。</p>
因此徐容在听到“死刑”俩字时,在惊愕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再加上灯光老师的特意设计,那群演紧张也是在所难免。</p>
“重新来。”</p>
“预备,action。”</p>
“周文,你目无国法,杀死日本侨民,破话和谈大局,现在宣判你死,死刑,立即枪决。”</p>
徐容听到死刑俩字时,本来不大在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俩眼珠子紧紧盯着宣判的警员,好一会儿,才眯缝着眼,问道:“死刑?”</p>
他缓缓转着视线,望着站在身前的市长、日本领事馆领事、日本武士以及一众警员,缓缓点了两下头,咬着牙,笑着:“好,好,好,你们这帮王八蛋,都给老子好好活着啊,二十年之后,老子一定要你们的命。”</p>
这句词他没用太复杂的外部技巧,前大半句,只是通过控制音高,压制音量,形成低音下的轻微欺负,进而塑造压抑的氛围,到了最后一句“老子”起头,立刻运用了口腔、头腔的共鸣,在音量不增的情况下,瞬间拔升音高。</p>
台词的技巧,自打跟童自容学习之后,算是他诸多模块当中最强项,他当然不会吝啬使用。</p>
可是相比之下,他如今更习惯用内部建设的情绪去表演相对的“真实”,因为他逐渐发现,这种表演的共情力相比之下更强,远比运用繁杂的外部技巧更有效。</p>
片场边,四人站成一排,望着场中的情况,等陈浩威“卡”的声音落下,居中的戴着墨镜的大高个中年稍稍转过了脑袋,但视线,仍盯着远处的徐容,操着口粤语问道:“你们感觉,怎么样?”</p>
陶秋浦没立刻发表评论,而是望向另外两人,因为他感觉对方好像并没有征求自己这个“国际知名武术导演”的意见。</p>
一个同样戴着墨镜的小个子中年人摇了摇头,道:“看不出像是练家子。”</p>
“我说的不是功夫,而是演的?”</p>
“演的?你的意思是?”小个子中年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吧?”</p>
大高个中年模棱两可地道:“就当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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