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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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参加过很多次开机宴，但是每一次资方代表致辞完毕的一刹那，他都有种以前老家红白喜事当中“开席！”声响起的既视感。</p>

来到最靠前的右边的一张桌子前，徐容瞅了一圈，除了女一外，其他几个人他或多或少的都认识或者瞧着眼熟。</p>

像演他爹周继光的王魁荣，曾经出演过《闯关东》，演邱明的刘力伟，曾在《大明王朝》当中出演陈洪一角。</p>

唯有女一，他没半点印象。</p>

先前他也想给小张同学争取女一，也就是陈怡这个角色，徐行那个同学，叫什么爽的，都能出演芒果戏的女一，小张更没半点问题。</p>

只不过最终，还是没能拿下。</p>

他听华名提过一嘴，女一陶飞菲的背景很硬，姐夫很厉害。</p>

不过真要随便塞个人进来，不管是他，还是周劾，都肯定不会同意，毕竟这部戏寄托了两人各自不同的希望。</p>

陶飞菲是中戏表演系出身，还是戏曲学院的老师，想来业务水平应当没问题，就是年纪大了点，不过女演员的年龄，从脸上也看不出来。</p>

徐容刚走过来，桌边坐了一圈的人，呼啦啦的全都站了起来，徐容冲着刘立伟和王魁荣打着招呼，道：“王老师，刘老师，好久不见。”</p>

王魁荣显然是记得他的，笑着道：“确实是有一阵了，两年没见，你变化挺大的。”</p>

可是一旁的刘力伟却是有点懵，他认识徐容，毕竟徐容是今年内地最红的男演员，他不可能不认识，只是他根本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跟徐容有过交集。</p>

徐容见刘力伟同样笑着应了，却喊了“徐老师，好久不见”，估摸着他也许把自己忘了，毕竟上次合作已经四年多过去，而且那会儿他也只是剧组的一个小透明，于是道：“刘老师你太客气了，头几年拍《大明王朝》的时候，你回回读剧本，可是跑的最快的。”</p>

“哈哈哈。”刘力伟笑着，心下立刻豁然开朗，不单单想起了打哪跟徐容认识的，而且明白了他年纪轻轻的，能登顶的原因。</p>

跟人打交道，不让人尴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在有利益的前提下，自然是以利益为主，可是若是没有利益纠葛，自然以相处的舒服为选择的标准。</p>

徐容视线扫了一圈，发现一桌七个人，甭管是跟他不对付的制片人张建，还是两位导演，都站了起来。</p>

唯有一个瞧着年龄不大的年轻人，自始至终，都在低着头玩手机。</p>

他像是什么也没瞧见似的，道：“咱们都别站着啦，还没到敬酒的时候呢，坐下聊坐下聊，现在得多节省点力气，往后几个月，有辛苦的时候呢。”</p>

“哈哈哈。”</p>

刚坐下，杜雨明就附到了他耳边，道：“徐老师，那个，张制片的儿子。”</p>

徐容点了两下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问道：“老杜，我之前听说，何正军老师不是也要出演吗，怎么今天没见过来？”</p>

前阵子他拉着张洸北和何正军出来吃了顿饭，以祝贺他得了白玉兰奖和飞天奖的名义。</p>

完了之后，他拽着张洸北俩人悄摸跑了。</p>

估计何正军结账的时候，心都在滴血。</p>

张建瞅着杜雨明跟上赶的似的，徐容一过来就热情的不像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p>

在之前，他总觉得，只要有他跟杜雨明在，甭管徐容再大的腕儿，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可是眼下，他突然意识到，他竟然变成了个光杆司令。</p>

“他出去拍戏了，过两天才能回来，放心，不会耽误咱们拍摄。”</p>

“噢。”</p>

陈浩威瘦长脸，戴着副黑框眼镜，刚才的一幕，尽管徐容有压下去的意思，但于他而言，无疑是个不好的信号。</p>

他打口袋里摸出了块蓝色的镜布，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轻轻地哈了两口气，而后又给重新戴上，打响了剧组内部斗争的第一枪，道：“年纪大了啊，这眼神就不好使，这小伙子，张制片，您家公子？”</p>

他的声音不高，可是话音落后，原来还勉强维持着和睦的的桌子周围，立刻全把嘴巴给闭了个严实，连带着旁边的一桌背靠这边的仨人，也给定了身似的，一动不动。</p>

山头，在每个剧组，都是最普遍不过的事儿，因为如今的影视投资规模越来越大，为了分散风险，往往是多方联合投资，再加上制片人、导演、大腕儿，导致剧组内部山头林立。</p>

而无依无靠纯碰运气来的新人演员，进了组，首先要认清形势，即使不拜山头，也不能把不该得罪的人得罪了，因为兴许哪个不起眼的茶水，就是制片人乃至投资人的外甥。</p>

张建瞥了老神自在的导演陈浩威一眼，尽管对方的语气跟开玩笑似的，可是他很清楚，这是朝着自己来的。</p>

他心里明白，因为自己先前私下里的一些气话，儿子心里憋着难受，给自己出气呢。</p>

可是撒错地方了啊祖宗。</p>

今天得亏是他在这，要是没在，说不定刚才徐容坐下之前，儿子已经被换掉了。</p>

他此时已然看清了形势，真要对抗起来，说不得今天爷俩人一顿席都吃不上，于是忙陪着笑脸，冲徐容道：“老弟，别介意，刚打学校出来，不懂事儿，你别往心里去。”</p>

徐容笑了笑，没吭声，谁不是刚打学校里出来呢。</p>

张建见徐容不表态，立刻转过头来，呵斥道：“若云，快给，给你徐叔道歉。”</p>

张若云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怔了下，而后缓缓抬起头来，盯着抢了自己男一，此时正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的徐容，面色一时间阴晴不定。</p>

徐容同样望着他，看他怎么选择，他也是打这一步走过来的，能够理解这个名叫张若云的同龄人的感受，更没有强迫他人低头的恶趣味。</p>

他过来，对方没站起来，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儿，陈浩威要是没言语，他也不会跟他计较，可是既然提出来了，他也不能再装聋作哑。</p>

今天是剧组集合的第一天，也是定基调的时候，他要是被张建随便糊弄一句过去了，站在他身后为他发声的陈浩威，立刻就要陷入尴尬的境地。</p>

陈浩威既然开了头，他只有力挺他一个选择，否则以后他必然不可能再得到陈浩威和杜雨明的支持。</p>

到了眼下的地步，不是他不想难为人，就不难为人了，陈浩威需要主导权，来保证他身为导演，也保证他这个剧组最大的腕儿的话语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