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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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扯吧就，你的性格本身就跟齐佩林很像，会不会演又有什么区别？！”任正斌一脸不信地瞧着他，他之前跟张曦临合作过《即日启程》，导演也是刘疆，因此的也算熟悉。</p>

在机位调整的时间里，徐容立刻一路走回了休息区。</p>

“徐老师，请教你一个问题，单纯最表演而论，你认为表演的最高境界，或者说最终目标是什么？”陆建民瞧着徐容又走过来，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刚才生出的疑惑。</p>

先前那条戏他是站在刘疆身后看的，感觉很特别，但是到底特别在什么地方，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清门道。</p>

徐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道：“最高境界？陆老师，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哪懂这么深奥的东西。”</p>

他说着，斜了一眼陆建民，恰巧，陆建民也在观察着他。</p>

俩人目光对视，不由对了个没趣，彼此都想把对方当作自己“观察”的对象，却没想赶了个巧，碰上了。</p>

陆建民认真地看着他，道：“真的，我是诚心请教。”</p>

徐容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我的理解是，控制。”</p>

“控制？”</p>

“嗯。”徐容没有详细解释的打算，因为这玩意他也在摸索，之所以清楚，是因为这是几位老师给的比较有共性的答案。</p>

关于这点，点醒他的还是童自容和李雪建两个人，童自容教他的第一课，就是随时随地的控制松弛。</p>

而李雪建告诉他表演的最终目的就是控制。</p>

表演当中最最最基础的基础，但也是最巅峰、最艰难的技巧，区别在于，控制松弛仅仅在于对松弛的控制，而“控制”则是控制规定情境内的一切，不单单指自身，乃至于同演者出了差错，如何力保这条戏不砸，同样在“控制”的范围之内。</p>

第二场是徐容、林永建、张曦临、任正斌、田晓洁以及吴小东会议室内的一场戏份。</p>

来回拍了五次，刘疆才勉为其难的喊了“卡”，哪怕他亲自上场说戏，但是拍出来的效果，总跟他的设想存在一定的差距。</p>

刘疆坐着寻思了一会儿，对赵铁刚道：“你去把刘新杰、谭忠恕还有齐佩林和孙大浦喊过来。”</p>

等四人聚集到跟前，刘疆笑着说道：“几位老师，给你们布置个任务，等会儿你们一块找个地儿去喝酒。”</p>

“导演，还有这种任务？”</p>

徐容听着刘疆的安排，先是有点不解，可是见他一脸神秘莫测的模样，想了一会儿后，渐渐明白了缘由。</p>

张曦临和林永建合作过，而他跟任正斌因为《媳妇》熟悉一点，任正斌又和张曦临合作过《即日启程》，但是四人之间，要说友谊，谈不上深厚，甚至谈不上熟悉。</p>

林永建提出了个关键问题：“导演，我们这也算是工作吧，那费用上？”</p>

刘疆被他的话逗乐了：“不是，你们还差一顿饭钱是吧？”</p>

“都是贫苦家庭，我们这怎么说也算是为剧组出力。”</p>

徐容三人立刻接话道：“就是，导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欠着一大笔债呢。”</p>

张曦临虽然不明白刘疆的用意，但是瞧着林永建和徐容都没拒绝，同样道：“导演，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p>

任正斌：“就是就是。”</p>

刘疆无语地瞧着四人，道：“我真是服了你们几个，二百，不能再多了。”</p>

“额。”</p>

“你不是让我们喝酒吗？”</p>

刘疆一扬脖颈：“牛栏山难不成不是酒？”</p>

“得咧，咱们先回酒店卸妆，等会儿五点咱们大堂集合。”</p>

影视城附近的饭店生意一项很好，并非因为厨师的手艺多好，而是可选择的空间就那么大。</p>

四人一路走走逛逛，忽地，在经过一个丁字路口时，徐容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直直地望着街口的一间透明的棋牌室。</p>

棋牌室临街是玻璃橱窗，里边应当开着空调，紧挨着玻璃橱窗的一张桌子边，四五个老人，正或站或坐地在看两个六十来岁的老人下象棋，从他们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天气的炎热。</p>

徐容的关注点并非棋牌室内，而是橱窗之外，一个戴着破旧草帽的环卫工，拄着扫帚，踮着脚，出神地望着玻璃窗内的棋盘。</p>

环卫工穿着件不太合身的宽大的不太干净的白色衬衣，下身是件即胖又脏的军裤和绿胶鞋，他的身形略微佝偻，因为侧对着，看不清正脸，但黝黑的侧脸和花白的鬓角，却深深地印在了徐容的眼中。</p>

瞧着神气，窗外的老人比窗内的老人年纪要大一些，也许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p>

“徐老师，怎么啦？”任正斌走着走着，发现徐容掉了队，转过头来问道。</p>

徐容没吭声，只轻轻地扬了扬下巴。</p>

三人退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p>

徐容轻声说道：“你们说，那位老人，此时在想什么？”</p>

“嘛玩意？”</p>

也许留意到了四人的说话声，老人转过头来，朝这边望了一眼，忙抬起了同样黝黑的手掌，揉了揉脸，露出一口稀疏的牙齿，似乎笑了，似乎又有些不大好意思，而将破旧的帽子的帽沿往下压了压。</p>

“呼。”</p>

徐容轻轻吐了口气，一天轻快的心情，转瞬一扫而空。</p>

保持内在的持续活跃，是他过去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技巧，可是此时，却再无一点自得，甚至成为了他的负担。</p>

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清楚，相比于很多年龄较大的同行，阅历是他的巨大缺陷，也是因此，他特地根据过往诸多国内外前辈的创作经历，总结出了一种特殊技巧。</p>

保持内在的持续活跃。</p>

最早要追溯到他在街头看到的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累的无可奈何之时，哭着跟他的母亲打电话，说：妈，我实在累的不行了，我真不想挣钱了。</p>

得益于这种技巧，他能够敏锐以至于敏感地察觉许许多多的别人不易察觉的细节，就像先前的张国锋的可以躲避，可是也因此，也比他人更容易引发情绪的波动。</p>

若是其他的情形，他会走向老人，借用他的扫帚，学着他的模样，垫着脚，向棋牌室内张望，从而感受老人的心境。</p>

可是从刚才后续的动作当中，老人的想法，他已经足够了解。</p>

“走吧。”</p>

他说罢，想法愈发坚定，他理解了橱窗外老人的心境，对他抱有同情，但更坚定了未来不要成为那样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