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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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也不是不行，不过得赶快一点。”</p>

于是，在姜伟的许诺下，各部门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准备工作中。</p>

一台台设备被从车上抬了下来，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而制片主任也开始忙着联系酒店，准备烤肉和啤酒，最好再能准备点有意思的小玩意玩点小游戏，不然光对着干喝吹牛逼也没意思。</p>

摄影部门以最快的时间装大摇臂，早点拍完早放工。</p>

沙滩、烤肉、啤酒。</p>

行业的前景，真是越来越好啦，以前拍外景，哪敢做这样的美梦。</p>

姜导这样的好导演，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p>

“姐，对下词吧？”徐容走到了许阿姨的跟前，脸色轻松了许多。</p>

在开机的第十天，他似乎终于融入到了剧组的氛围当中，学会了和光同尘。</p>

而不是在纠结怎么保持状态，如何把戏拍好。</p>

毕竟在这样的愉悦的氛围里，怎么能不轻松呢？</p>

许阿姨奇怪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点了头，道：“好”</p>

在全组高涨的热情下，大炮高高扬起，开始拍摄...</p>

朱宏到半中午才过来，他的眼睛通红，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昨晚没休息好。</p>

手中一直捏着手机，来回走动着。</p>

过了约摸十来分钟，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忙接上了，走到一边，用哀求的脸色说了几分钟，无力地挂断了电话。</p>

而后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走向了正准备拍下一镜的姜伟。</p>

俩人嘀咕了几句，姜伟握着耳机，呆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p>

“导演，开始吧。”徐容见姜伟和朱宏跟俩木偶人似的，提示道。</p>

“徐老师，有个不好的消息...”朱宏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看向徐容，咧着嘴说道。</p>

徐容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再说，道：“制片，拍完这一条吧。”</p>

姜伟愕然地看着徐容：“你知道？”</p>

“嗯，昨天知道的，开始吧。”</p>

姜伟目光复杂地望着等他喊话的徐容，张了张嘴巴，可是最终却没发出声音来。</p>

反而是朱宏，拿着嘶哑的声音，喊道：“各部门准备。”</p>

...</p>

姜伟见开了机，愣了下，便想将耳机放到一边的，可是看着监控里心事重重的徐容，又给按到了头上。</p>

那是他此时应该有的状态，名为散心，其实不过把妻子骗出来，好做另外一件事儿。</p>

许阿姨挽着他的胳膊，照着两人的台词：“我总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梦。”</p>

徐容转过头，对她温和地笑了下，才道：“是啊，就是一个梦，你看，太阳都出来了，梦也该醒了......”</p>

“卡。”</p>

“过。”</p>

姜伟听到旁边的朱宏喊完了，脸色木然，如一尊雕像般坐着一动不动。</p>

反而今天之前一直未曾干涉拍摄的朱宏，提着扩音器，喊道：“各位兄弟姐妹，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宽恕》停拍。”</p>

“怎么回事？”</p>

“停拍，为什么停拍？”</p>

除了徐容跟许阿姨，整个组的人都懵了，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停拍了？</p>

晚上啤酒烤肉还上不上？</p>

“我宣布，《宽恕》，停拍。”</p>

朱宏再次重复了一遍，没解释原因，也没说什么时候复拍。</p>

因为不会复拍了。</p>

剧本最核心的“伦常”、“******”、“处*女情节”都越过了主旋律的红线。</p>

已然不是修改剧本能解决的问题。</p>

缺少了这些元素，故事的情节根本无法展开，这部戏，彻底没了。</p>

“你解脱了。”许阿姨瞥见徐容突然松下来的一口气，望着海面说道。</p>

徐容开机以来在片场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话越来越少，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只是偶尔的跟周乙围聊聊天。</p>

“是啊，你什么时候走？”他转头望着许阿姨，她的头发被海风扬起，“我送送你。”</p>

“不用了。”许阿姨摇了摇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开解。”</p>

昨天聊天的时候，许阿姨已经跟他说过，去大洋彼岸散散心，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也可能不会回来了。</p>

一如三年前的一代女神，远走温哥华一般。</p>

寻一片净土，安度中年。</p>

徐容望着仍未回过神的众人，笑了下，他不知道还不会再开机，但如果导演还是姜伟，他将确定不会参演。</p>

十天的拍摄过程，于他的感受而言，是一场人为的事故，他几乎没怎么进入状态。</p>

拍摄《闯关东》时，他也出现过类似的状况，但那是因为频繁转场和反复的温度，而且那个时候，还有一大帮子人帮他找状态。</p>

另外，张新健每天晚上都看回放的，对于不满意的，会要求重拍。</p>

他突然羡慕起姜汶来，那才是真正的腕儿啊。</p>

不过，眼下的结果也挺好的，姜伟开心了十天，各组的工作人员也开心了十天，他跟周乙围憋屈了十天，但如今也开心了，苦尽甘来。</p>

或许不开心的唯有冤大头朱宏。</p>

但停拍既已成定局，他也不再恋栈丝毫，收拾了行李之后，踏上了返京的航班。</p>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徐容疲惫地躺在车上，瞥了一眼前方的靳芳芳。</p>

“那倒没有，我只是预感片子拍出来后不好过审，没想到会被叫停，毕竟以往都是既往不咎。”</p>

靳芳芳从后视镜瞧了他一眼：“很累吗？感觉上次拍了几个月也没见你像现在这么累。”</p>

“嗯，心累。”</p>

靳芳芳知道徐容在剧组一定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但她明智地没有提及，而是准备回头问问徐行，并将话题转移开了：“对了，最近又来了不少本子。”</p>

“都有什么类型的。”</p>

靳芳芳沉默了一会儿，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她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只是道：“有一个我觉得挺好的，喏，最上边那本。”</p>

徐容低头瞧了一眼。</p>

《潜伏》。</p>

可是他刚拿起来，还没翻开，看到封面的上的清清楚楚地印着“编剧：姜伟”四个大字，转手给扔到了一边。</p>

这个人他是再也不想打交道了。</p>

靳芳芳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回头瞧了一眼，见本子被他扔的老远，诧异地问道：“怎么了？”</p>

“不想再跟这个人合作了。”</p>

“不是那个姜伟，是另外一个姜伟。”靳芳芳知道他不想拍谍战片，因此特意解释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编剧。”</p>

她知道，徐容心中有个愿望，他想演和聂明宇或者安嘉和类似的角色，如果没有意外，随着政策愈发严格，这个遗憾将会伴随他的整个职业生涯。</p>

“是吗？”徐容又将剧本拿了起来，翻了一页，“谍战？”</p>

“嗯，听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p>

“可拉倒吧，当初《宽恕》开拍前姜伟还说是为我改的剧本呢，这帮人的话，不能信。”徐容将本子又放了回去，虽然谍战仍然是大热门，但是古装已然兴起，谍战的没落能看的见了。</p>

他本就是靠着谍战成名，赵宝钢先前跟他通过电话，没有意外的话，《夜》将于央视播出。</p>

收视稳了。</p>

可他半截身子业已深陷谍战的泥潭。</p>

李又斌是“父亲”“警察”“战争”的头部，《夜》播出之后，他徐容必然成为“谍战”的头部。</p>

就像现在，除了靠熟人，其他的本子全是清一水的谍战，仿佛他除了谍战什么也演不了似的。</p>

哪怕《新上海滩》红的一塌糊涂。</p>

真要是有好本子，谍战也不是不能接，可那得等两三年，至少让他先洗掉罗佩纶和王一民的标签再说。</p>

到了学校门口，见徐容下车，连剧本都没带，靳芳芳愣了一下，摇下车窗：“徐容，剧本。”</p>

“噢。”</p>

徐容将剧本抱在怀里，道：“你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其他类型的好本子，哪怕需要试镜也成。”</p>

“知道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