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白头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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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玉指晶莹纤嫩，放在键盘上，略微动了动，似乎想要敲击下去，但动了动后，又平静的放在键盘上，并没有敲动。</p>

黎妙语盘膝坐在琴房地毯上，抱着电脑，愣愣地看着屏幕上的聊天框。</p>

李婉仪的头像是一株小草，她还特意问过，李婉仪说是在网上找的，刚好看到，觉得挺好看的，也很有寓意，就拿来做头像了。</p>

她目光在那株青绿小草上看了一会儿，又转向了自己的头像，是喵喵的照片。</p>

养了呀呀之后，她曾经想过要把头像换成呀呀，但又觉得这样太喜新厌旧了，然而两只小猫并没有过合照，它们俩还没见过面。</p>

她试过把两只猫的照片P到一起，可惜技术不佳，弄了好多次都不好看，因此放弃了。</p>

以往的时候，她对这些并不在意，头像而已，这有什么可在意的？</p>

此刻大概因为心思敏感，她却忽然想得有点多了。</p>

学姐好像就像是一株小草，她家庭境况不太好，就像是泥土里长出来的小草，很早就要经历风雨，比如从小要干活，比如从初中就离家住校，每天除了学习之外，还要算计着生活费，够不够吃，能不能多省一点……</p>

到了高考的时候，她除了这些之外，又差一点要去辍学打工。</p>

苇庆凡说，他梦里的学姐去辍学打工了，但即便如此，也白手起家，成为了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大老板，女企业家。</p>

坚韧不拔，坚强独立，外柔内刚，这不都正像是一株小草吗？</p>

而且是很漂亮的小草，可以开花的……</p>

自己呢？</p>

好像就像这样的一只猫，被人养着，等着别人投喂的宠物猫，甚至还不如呀呀，呀呀去流浪，大概率还能抓老鼠、小鸟和别的东西吃，可以活下来。</p>

自己去流浪，估计就要跟喵喵一样，很快就会饿死了……</p>

“宠物……”</p>

她怔怔坐在那儿，脑海中盘旋着这两个字。</p>

学姐可以打工赚钱，养活一家人，供弟弟妹妹读书，还可以创业当老板，如果换了自己，自己会什么呢？</p>

她认真想了一下，学姐会的、能做到的，自己似乎都做不到……至少没有经历过……</p>

跟学姐相比，自己就是书里面说的那样的温室里的花朵，来一点风雨，就能把自己打趴下。</p>

如果没有爸爸妈妈，自己算什么？能做什么？能不能生活下去？还是不是现在的黎妙语？</p>

温室里培育的花朵，大部分都要更加娇艳美丽，自己确实也很美丽，但是就算在美丽这方面，自己也比不过学姐……至少胸就比不过……</p>

其他方面连比都没得比……</p>

她这样想着，心里面充满了沮丧和挫败，下意识的噘着嘴巴，腮帮微微鼓着，手握着鼠标，慢慢的往上滑。</p>

两天聊天内容很多，但昨天的内容而已，她很快就找到了昨晚的聊天记录。</p>

自从苇庆凡生日那天的“事发”之后，她与李婉仪最初都很伤心，都很恨他，也都想要退出，让对方与苇庆凡在一起。</p>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同仇敌忾。</p>

从京城回来的路上，她们聊了很多，聊到了他，也聊到了各自。</p>

李婉仪回家之后，19号深夜两人一番聊天，再次加深了她们互相的了解，或许性格契合，一个纯真善良，一个独立坚强，她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p>

否则李婉仪想要买房子，不会直接找她帮忙。</p>

这种亲密持续了好几天，在昨晚被打破了。</p>

——这些天里面，苇庆凡一直都有找两天聊天说话，她们对此也都很清楚，甚至在聊天的时候，有一部分内容就是今天苇庆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p>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思和举动，似乎如果不这样做，之前说“你跟他在一起吧”的举动，就会变成虚情假意。</p>

黎妙语知道苇庆凡跟着学姐回家了，她能理解这种行为，这曾让她自己觉得古怪，那是自己的男朋友，去找另一个女孩子解释，哄她，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可以理解呢？</p>

怎么可以觉得可以理解呢？</p>

然而，她就是觉得可以理解。</p>

因为她很清楚那天晚上，那天夜里，自己在楼上与苇庆凡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学姐在楼下守着，等着，遭受到了怎样的伤害。</p>

或者说，她清楚学姐因此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但究竟有多大，就难以了解和想象了。</p>

有些事情，没有亲自经历，毕竟是不同的。</p>

不过，那必然是比自己所经历的更上一层，也更难忍受的创伤。</p>

学姐是看到了自己跟他一起上楼的……整整一晚上，从晚上的九点钟，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超过十二个小时，她站在楼下……</p>

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她会在想什么？又在心里经受了怎样的煎熬和痛楚……</p>

而且，他是先来见自己的，然后再去哄学姐，他也是回他自己家……所以，那几天，他在县城里，可以去见学姐，去哄学姐，这是“正常”的选择……他回京城的时候，不是也到自己家里来了吗？</p>

之后的几天，他不还是每天给自己发消息，每天给自己打电话吗？</p>

可是，学姐去厦门了，他就没有再给自己打过电话了。</p>

他发消息了，但是没有打电话。</p>

他以前都会打电话的……</p>

她一直等到了昨天的晚上，才给李婉仪发消息，询问她苇庆凡是不是去厦门了。</p>

她猜着一定是，但是又期待着不是，期待他是因为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打电话，只能发消息，不是有了学姐就忘了妙妙。</p>

然而，是……他就是有了学姐，所以忘了妙妙。</p>

学姐跟她说了实话，说他在宿舍楼下站了一夜，到第二天中午才走……</p>

学姐的心思不难猜，那个大坏蛋故意的在两边都提起她们彼此，因此，哪怕明知道说出这件事情可能会让自己心里有芥蒂，学姐也只能说，因为如果自己从那个大坏蛋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情，会对她有更深的隔阂……</p>

这件事情错不在学姐，她跟自己一样，都是受害者，都是被欺骗的人；</p>

她还想要主动退出，让自己跟那个大坏蛋在一起……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也没有想过报复任何人，只想着躲起来，自己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p>

这些想法和道理，黎妙语都清楚。</p>

可就是觉得难受！</p>

昨天晚上，她睡着了，梦里面都还能看到苇庆凡站在学姐的宿舍楼下，一个人痴痴地站着，等着，等着他喜欢的女孩子原谅他……</p>

他不记得自己了。</p>